再说,嫁到颜家也许根本就很好呢?不是都说颜家是一直做善事的么。
自己能为哥哥嫂嫂和这个家做的事也就这些了,多拿些聘礼,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第二天,小蝉五更就起来梳妆打扮。小凤嫂拿出做姑娘时最漂亮的衣服给她穿上,又替她细细抹上水粉和胭脂,再把长长的头发挽成两个丫鬟,戴上家里唯一的一朵珠花。
对着铜镜里明艳照人的小美女,凤嫂笑得眼眯眯:“我们小蝉可真是大美人哟,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去哪!”
一边笑一边又悄悄抹去眼角的眼泪。
小蝉抓住嫂嫂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粗糙,是干惯农活家务布满老茧的手。
“小蝉,去颜家可要处处小心,听说他们家的二夫人还是前朝的郡主,规矩大着哪!”
“嗯!”
“他们若果要欺负人你就回来,哥哥嫂嫂在家等着你。”
“我知道了,嫂嫂!”
怕把化好的妆弄糊,小蝉苦苦忍住盈眶的泪水,紧紧抱住瘦小的小凤。
天刚刚亮,顾大嬷嬷就领着个小轿子等在李家门口。
小蝉从来都没坐过轿子,坐在里面晃来晃去直犯晕想吐。顾嬷嬷掀开轿边的帘子,瞅见她一脸苍白,咯咯直笑,连说她没见识,但还是吆喝着轿夫再放稳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轿子突然被人拦下来,是颜家的人。他们说要换由颜家的人抬轿子,而且顾嬷嬷也不能跟去。
顾嬷嬷一听就急了,尖声喊:“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这可是我带来的丫头,你们半途杀出来把她给抬走,我怎去和她家里人交代?”
颜家的人睬都不睬她,只听得一人说:“你个婆子不就怕少了你的钱,放一百个心,夫人早放话了,无论成不成事都有重赏!”
顾家嬷嬷骂骂咧咧走人,小蝉心里可急了,这下只剩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哪?一时间心乱如麻,小手里竟握出一把冷汗。
一行人走了很久很久,经过溪流爬过山,沿路上还对些莫名其妙的暗语。什么“高山流水”
对“阳春白雪”
,什么“轻舟已过万重山”
对“飞流直下三千尺”
。小蝉暗暗咋舌,大户人家果然不同,戒备防范都到了这份上!
近晌午时,总算到了颜家。小蝉从轿子里下来,头重脚轻,轿外亮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哇,颜家的屋子好大哦!”
小蝉的眼力恢复过来就惊叹。“墙上还刻着漂亮的鸟儿、鱼儿和老虎、豹子,院子里头还有池塘、小桥和各种各样的花耶!”
到颜家来的“小火龙”
并不止小蝉一个,等在大屋子前面的还有三个姑娘,长得都很标致,插在头上的都是金钗玉簪,身上穿的也是织锦绸缎,相形之下小蝉显得愈加寒酸。
这时突然来了两个家仆打扮的小童,在大屋的门上挂起轻轻薄纱,便悄无声息地退下。
纱帘后面影影绰绰,只隐约看见坐着两个妇人,妇人旁边各站着一个小丫鬟。安顿好后,左边的丫鬟就开始对四个姑娘发问。
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轰得小蝉心惊肉跳,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三个人的回答了。等回答完问题,四个姑娘便由丫鬟领到别处歇息。
帘子后面坐着的是颜家的大夫人裴氏和二夫人李氏。
裴氏年约五十,端庄娴雅,面目慈祥。李氏梳着时下流行的堕马髻,面如白瓷,眉目如画,只眼角有些细纹泄漏她的年龄。
李氏举手轻咳,微皱眉说:“姐姐,就这四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