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卧室门,陆越正在往岛台上端早餐。他看到江梨起床了,便撑着岛台看着她。
江梨走过去像啄一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陆越感觉幸福盈满了心。
“陆越,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
“如果我…已经死了呢?”
“你又做什么梦了?我现在可以摸到你,可以亲到你,你怎么可能死了呢?”
“陆越对不起,我没能活过新年。“
江梨突然笑了,她眼角盛满了泪。
“陆越,该醒了。”
身边的事物如快进一般飞速逝去,少女仍然站在他旁边笑着,她亦如初见时的模样。
白裙子。
“陆越,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我好想见你想见你,你知道吗,我那里有一件你常穿的衬衣,上面有你的味道,我每天都要拿出来,大家都说是我的错,你觉得是我的错吗?医生说我有臆想症,可我只能靠幻想和你见一面,我不想治陆越,我不想治,我真的想见你想见你,我好想你,可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你不属于我,你应该属于你的世界,那个有情欲,有温度的世界,划掉我的名字,去拥抱新生活。”
少女慢慢化作飞雪消逝,陆越扑过去抓住一堆堆飞雪,:“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也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都知道都知道,我不想走,留下我,我不要走,幻想也好梦境也好,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我好想你我爱你我爱你江梨,我真的爱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少女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走马灯一样的隧道。
“我知道,去好好生活,去晒温暖的阳光,去吃好吃的饭菜,向前走吧。”
少女彻底消逝,飞雪裹遐着陆越向上飞。
他醒了,睁眼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
他耳鸣一片,听见有人大喊,醒来了醒来了。
他浑身插着仪器,那种钝痛感像生锈的刀子一样一下下剐蹭着。
江梨,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个人出国,一个人又去另一个世界。
本文,终。
番外1
“我在这里生活了四五年,读书,工作,爱过厌倦过,最后带不走也留不住什么,每天看着街头涌入的新生,我就感慨大都市的超大流动性直至现在我也像泰晤士河水一样流走。
陆越,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很抱歉我用“那边”
来代指,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直视那座城市的名字。
我觉得这边的天气好极了,雨都是下的很痛快的,下一会就结束了,根本不用带伞的,冬天也不冷的,你知道的,我最怕冷了。
大梦一场,如今我已告别两座城市,如果你再次路过,记得拍张照给我,告诉我你来过那里。”
她的字迹依然清瘦,语言轻快似乎只是在叙述平常的日子,她的信和其他的物品一起被装在一个纸质收纳箱,随着她破碎的灵魂一起被交到陆越手里。
一个身材气质都很好的女生站在他面前,她和陆越一样都是穿的全身黑,她面容姣好的脸上挤出一丝憔悴的笑容。
“你就是陆越吧,我是江梨在国外的朋友,我是白依然,这是小梨的物品,她走之前托我交给你。”
她用“走”
这个字,陆越有一瞬间感觉江梨没有死,她只是去只是去一个很远的国家旅行了,这个纸质箱子不是遗物,而是她旅行途中寄来的礼物。
陆越接过来,微微点头,简短地道:“麻烦了。”
白依然也只是笑了一下。她随即侧过身蹲下笑着对江梨的墓碑淡淡说道:“答应你的事我完成啦,你别生气了,来我梦里看一看我吧。”
白依然走了,陆越独自站在她的墓碑前发了好久的呆,陈伶俐才姗姗来迟。
陈伶俐少了几分少年时期的灵气,她眉眼带上了些疲惫。
她带了一束白菊花轻轻放在她墓碑前,她蹲下轻声说:“江梨,我来看你啦。”
陆越看到她站起来即将离开,陆越叫住她。
“陈伶俐。”
陈伶俐回头。
“你和凌峰…怎么样了。”
陈伶俐笑了一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另一个墓碑,道。
“他心脏病复发。”
陆越心脏漏拍。
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不变的,什么是永恒的,年少时的誓言轰轰烈烈,到现在只剩一地哑火。
江梨,你像天上云,指间风,握不住,抓不住,片刻温存,已是施舍。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