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玩袁香儿送来的花灯,狮子形状的花灯制作精美,绫绢蒙的灯身,周围绕着一圈细细的绒毛。伴随着花灯摇晃,狮子的首尾和四肢活灵活现地摆动起来,一双点着金漆的大眼睛,还会忽闪忽闪地眨着,十分的生动有趣。
厌女瞪着乌溜溜的黑色眼睛,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摇头摆尾的小狮子,每当乌圆想伸爪子碰一碰,她就飞快地出手狠狠将乌圆的小爪子拍掉。
只听得一院子都是乌圆不甘心的喵喵叫声。
“阿厌她虽然说自己是怨灵,但毕竟是孩子们的魂魄凝聚,对什么都好奇得很。我觉得她不像积怨而生,不过是那些女孩的寂寞,遗留在了世间,汇聚而成了生命。”
娄椿眼角的皱纹眯在一起,“她实际上是一个好孩子,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多活个几年,能够多陪陪她。”
“山里灵气充足,食物健康,不似人间浑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南河难得地开口说话。
“承你吉言,你们这也就要动身去漠北了吧?”
“行程就定在后日。”
袁香儿道,“这一次的路程有些远,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沿途看一看各地的风光,再体验一下大漠的风情,回来说给您听。”
娄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少年少女,女孩自信而温和,像那冬日的暖阳,男孩冷傲而俊美,有如这雪山上最圣洁的雪峰,坐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我年轻
的时候,时常听旁人谬赞于我,但想想我在你这个年纪,其实还远不如你这般的大气洒脱,独自出门远行,不以烦难艰险为惧。那时候我的家里乱成一片,我表面上凶得很,谁都不怕,其实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鼻子。”
娄春伸手给她们添了茶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女娃娃,能教得这般爽朗大气,真真是一点都不逊于男子。”
“大概是因为师父和师娘都太宠我了,有恃无恐,所以过得恣意了一些。”
袁香儿也觉得自己比起上辈子舒坦,越活越明白,越过越幸福。
那一世在孤独和寂寞中长大,首先学会的是坚强和隐忍。而这一世在爱中长大,学会的是包容和爱身边的一切。
正月初七,宜出行,宜嫁娶,宜教六畜,忌出火。
袁香儿告别云娘踏上北上的旅途。
周德运和仇岳明一并在阙丘镇所属的辰州等她。
汇合之后,他们在码头登上一艘豪华而舒适的商船,沿着沅水北上,过了鼎州,再入洞庭湖。
仇岳明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他穿着一身简洁的男装,脊背挺直,神色凌然,虽然依旧身姿单薄,容貌娟丽,却莫名带上了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来。相比起一身华服的周德运,反倒更引人频频注目。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袁香儿问。
“有劳记挂,已不碍事。”
他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周德运一眼,勉强道
,“多得周兄照料。”
周德运十分怕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
仇岳明拿出一张手绘的舆图,摊在楼船厢房内的桌上,给袁香儿讲述行程,
“我们沿沅水北上,至鼎州入洞庭湖,一路走水路到锷州。再从锷州改陆路,到了东京之后,走河东路自太原府过雁门关,最后抵达大同府。然后越过长城,去丰州。”
他一边指着地图讲解路线,一边征求袁香儿的意见,“这是在下感觉相对安全的线路,您看是否可行?”
袁香儿看周德运,周德运连连点头,“我对此事一窍不通,全仗仇……仇兄安排。”
袁香儿便道:“我也没有出过远门,此事听您的便是。”
仇岳明收回手,神色略微柔和,“在下小字秦关,小先生可依此称呼便可。”
“那秦关兄唤我阿香就可以。”
袁香儿给他们介绍坐在窗边的南河和抱在怀中的乌圆,“这位是南河,这是乌圆。都是我的朋友。”
南河淡淡回头瞥了二人一眼,乌圆喵了一声,仇岳明尚且镇定,周德运缩起脖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船行了一夜,早上起来,进入烟波浩瀚的洞庭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