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来了栖山村这么些时日,还从未将这个村子转完过,听吴婶说,此地是分为东西两村的,他们所在的这边是东村。
西村那边他从来没去过,只晓得里长是在那边住的。
回头有空或许可以去那边看看,今日便算了,免得回去晚了,吴兰淑回家看不见他忧心,而且他对那边不熟悉,迷路就不好了。
一片枯黄的落叶顺着他的耳侧落在肩膀上,沈清竹伸手拿了下来。
记得初来村中时,还是一片绿意,树木郁郁葱葱的,如今已是快要落光了,这时间过的也当真是快。
他曾以为自己无法在此安定,如今看来,人啊,没什么不能适应的,要不了多久,他或许还要成亲了。
思及此,沈清竹难免又想起那个木讷的汉子,说是过两日上门,眼下还没有什么动静,估摸着还想等他养一养身体呢。
他垂眸轻笑,就没见过他这般愚笨的,若换了旁的乾元,早就顺杆往上爬,把人定下再说,反正已经被他咬了,想赖也赖不掉。
如今,这齿痕都已长好,他抬手摸摸后颈,融入的那些信香也已消散,自己若反悔不嫁他了,他也毫无办法。
丢开那片叶子,沈清竹笑着摇头,不过,自己最欣赏对方的,也便是这份“愚笨”
了。
刚摆脱了恼人的雨露期,身子到底还算不上完全的爽利,在附近走了会儿便觉有些累了,他换了个方向准备回家。
未曾注意到,有一道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
周小富近日里在家待的烦闷,他奶奶兴许是年纪大了,比以前还要嗦,有事没事就要念叨他两句。
他娘也只会让他讨好那个老太婆,图她手里那点银钱。
都是快入土的年纪了,真不知道干嘛还把家当都死死的攥在手里,早晚不都要给他们吗,晚点早点有什么区别。
依他看,那老太婆就是偏心周松,想把钱留给他,真是不知道好赖亲近。
想到这儿,周小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还有他那个媳妇儿,整日里一副丧气样,像谁苛待了她似的,连点儿情趣都不懂,看见她就来气。
索性这几日都跑出来了,每日里就去找村里跟他要好的几个玩儿,眼不见为净。
今日他也是出来散心的,准备来东村一个常喝酒的哥们儿家。
可谁成想还没到人家里,便在路上遇见了个意外之喜。
他站在树后,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不远处那道身着白衫的身影,打量他明艳的面容,心里有些痒痒。
看看这身段这模样,全村的姑娘加一起也比不上,就连他曾远远见过的隔壁村员外家的坤泽闺女也差的甚远。
被他勾着,周小富在人转身走的时候也远远跟了上去。
这样的人要是能被他娶回去,那才是件极快活的事儿。
周小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忆起对方之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眉目疏淡,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玩意儿一样。
想到此,他心里又有点恼,有什么好装的,不管他先前有何身份,现下不都灰溜溜的住在了这么个村子里,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
自己能看的上他,是他的福气!
上回连马车都不让他上,还让他在周松跟前丢了脸。
周小富带着满腹不满,盯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又往周围打量了几眼,心中起了恶念。
一个坤泽,孤身一人碰上他这样强壮的汉子,那不是任由他施为吗,到时生米煮成了熟饭,为了名声他也不得不屈从自己。
想到此,周小富露出笑,一张本就不出色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搓了搓手,在人拐入一条小道时追了上去。
村里地方大,屋舍建的不算紧凑,便是相邻的两家也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所以大路小路的,很多地方都相通。
沈清竹有些累了,想快些回家,所以走的不是来时的大路,而是一条小道,从这里穿出去,再走不远就能到家。
这条路吴兰淑带着他走过两回,因为旁边只有一间废弃的屋舍,所以一般走的人不多,对方还总是叮嘱他,若是天晚了,便莫要走这条路。
不过她晓得自家少爷一般不在天黑的时候出门,所以说过一遍就罢了。
这条路僻静,树也比旁处多,枯黄的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偶尔还飘落一片下来,尤其今日天气又好,阳光从枝叶的空隙洒落下来,倒是处不错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