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绽放在松柏的枝头,八竿子打不着的植物,却在这幅画中分外和谐,秀丽的兰花开在松柏的枝叶间,好似本就应该这般存在一样。
这是他们的信香。
看他一直盯着画不说话,沈清竹先开口道:“我先试着画了袖口的一部分,你若不喜欢这图案,还可以再改。”
“我喜欢。”
周松连忙道,抬眼看向他,“我很喜欢。”
“你看,我说了吧,他哪里能不喜欢。”
钱婶笑呵呵的将绣样接过来,她知道这是二人的信香,觉得这般图案,比那龙凤鸳鸯的有意义的多。
刘芳也笑道:“清竹绣样画的好,我看着也喜欢,想央求你给我也画两张,回头绣在给孩子的小衣上。”
“我看行!”
林二柱在媳妇儿身边坐下,道:“这花样在村里,可就是独一无二的了,谁也比不上沈小郎的画功。”
沈清竹自然是爽快答应,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不是读书便是作画,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反倒很乐在其中。
他转头看眼还站着的周松,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他们二人如今已是定了亲的关系,无需再如先前那般的避嫌,周松心中虽说还是紧张,但乖乖的坐了下来,两人的胳膊轻轻的碰在一起,他垂眸,掩去眸底的笑意。
“听林小哥说,你准备修葺房屋?”
沈清竹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说话。
坤泽身上的兰花香钻进鼻子里,让周松忍不住浅浅吸了口气,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这般不像样子,清了下嗓子,道:“嗯,房子有年头没修了,有些地方还会漏风,正好趁着机会修整一番。”
书房跟浴室的事林二柱是没提的,他还晓得为人保持点惊喜之感,所以沈清竹也不知道,只以为他是修房子,倒也赞同,“如此也好,免得之后有什么问题,还要麻烦。”
顿了顿,他又道:“银钱可够?”
村子里一般定亲送的聘银聘礼如何,他是听说过的,那些东西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在京地,以他的身份出嫁,不说十里红妆,怎么也要有几十台的聘礼,嫁妆亦是如此。
可在这村中,十两银子至少能买两亩好田,便是一头健壮黄牛,也不过才七八两银子,更别说还有那些饰布匹,周松给他的,已是很大的体面。
“有的。”
周松赶紧点头,又怕他担心自己手中没有银钱还要充大头,对他观感不好,连忙解释,“你放心,我手中银钱比你想的宽裕,若不是担心太过打眼,也不会只给你十两聘银,委屈你了。”
看了眼坤泽的脸色,又道:“但你放心,成亲后,家里的银钱都归你管,那些都是你的,我绝不藏私。”
他这般急急解释的模样引得沈清竹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怎的这般可爱。
周松被他摸的一愣,耳根又开始泛红了。
另外三人假装专注看绣样许久,瞥见这一幕皆是没忍住低头偷笑,周松可真的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闹了一阵,沈清竹也觉得被他们看着有些不大好意思,正了脸色道:“若是你们都觉得这绣样可以,回头我便将剩下的都画出来。”
画画图而已,不费什么功夫,绣出来才是最废功夫的,这活儿沈清竹干不来,以吴婶的话来说,便是他这双手握握笔杆子还成,让他拿绣花针,恐怕全扎自己手上了。
所以他的婚服也由对方代劳了,给他派了个画绣样的活儿,这才画了两张样图来与钱婶商量了,毕竟他们俩的婚服得统一才是。
“这绣样可太可以了,放手去画吧。”
钱婶拿着图纸,已经在想该怎的绣了,这还只是袖子上的,衣摆上的才是大头,恐怕比这更繁复漂亮。
“好。”
沈清竹点头,又道:“对了,先前我与周松提过,想教他与林兄弟识些字,不知你可愿意?”
“啥?识字?”
钱婶先愣了愣,接着面色便是一喜,“哎呀,那这可再好不过了!”
他们村里没有学堂,自然也就没几个人识字,村里有些抱负大的人家,都是把孩子送出去学,外村人每年要交的束,比人家本村的贵好些,很少有人家舍得这些银子。
其实钱婶看着人家沈清竹能写会画的心中很是羡慕,她觉得自家儿子也不笨,若是有机会读书,不说考取功名,最起码能比现在有出息。
她也有过让人教他识几个字的意思,但到底没好开口,总怕麻烦了人家,关系再亲近,也是不能顺杆往上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