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孙儿看近来中山来的那个李家班子的班主生得不错,想邀他到家中做客,那夜在后台,那贱妇殷陈竟打了孙儿两巴掌。孙儿回去后,身上就起了脓疮,越扣越痒,越生越多。孙儿实在受不了,就将她抓来了。”
董偃看着陈琼声泪俱下的控诉,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隆虑公主看到他的笑意,瞪了他一眼,一个空有美貌的面首,竟敢笑话琼儿。
搁平时,她定要同他争上两句,但今日窦太主在,她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窦太主面无表情听着陈琼讲完,“是你抓了这个殷陈,还是你母亲抓的?”
陈琼跪在地上跟座小丘似的,他垂下头,底气不足道:“是我。”
窦太主的目光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直看得二人心中发怵,才出声道:“将她带过来我瞧瞧。”
此言一出,陈琼心中暗喜,看来大母是要替他收拾这个贱妇,又淌泪抹鼻哭诉了半晌。
隆虑公主却惊疑不定,平时她都对母子二人漠不关心,窦太主此次竟如此迅速赶来,难道殷陈的身份果真与那人有关?她须得阻止二人见面,道:“君姑,此女狡诈又善用毒药,君姑有何问题直接吩咐儿媳,儿媳着人去盘诘她。”
“阿母!”
陈琼噘着嘴看向隆虑公主,不明白她为何要阻止大母为自己出气。
窦太主睨向刘嫙,语气不容置喙,再次道:“将她带来我这里,立刻。”
她的声音冰冷的,无端叫这微凉的雨后傍晚多了几丝寒气。
——
凉风袭来,竹林飒飒,那缕夕阳早没了踪迹,殷陈斜坐在席上百无聊赖凝视屋外,她搓搓手臂,又捏捏无力的小腿肚子。
忽然听到一声鸟鸣。
她看向那声音来源处,瞧见食指和中指交替移动的一只手。
那是一只绑着手带的手,手指修长。
是他。
他竟真的寻来了。
在披香殿时,他曾故意曲解这个手势的意思,以赌注来问她的弱点。可这手势明明是赵破奴仆多教她的,霍去病怎会不知?
殷陈挪到窗边,对着外间的站着的丫鬟道:“我想喝水。”
一个丫鬟转身离去。
见殷陈支走了一个丫鬟,藏于暗处的霍去病正欲抬步,却见边上的屋子走出几个人,正径直往殷陈所在的小屋而去。
他微微侧身,隐藏住了身形。
殷陈看他又隐回原位,瞬间明白起了变数。
她将给陈琼扎针时偷藏的针藏于指缝中。
屋外脚步声渐近,接着门被推开,一个丫鬟走到她身侧扶住她的手臂,“殷姑子,请随我来。”
殷陈根本来不及回答,便被那丫鬟扶到了正房。
正房的屋中已经点了灯,明亮至极。
她才察觉屋中除了隆虑公主和昭平君母子,还多了两个人。
坐榻之上,老妪面对着门坐着,身边站着个颜色极好的年轻男子。
那老妪的目光在她进门时就钉在她身上,而那个年轻男子则朝她微微颔首,嘴角挂一丝得体微笑。
她打量完二人,转眼看向跪在地上肩膀颤动哭得忘情的陈琼,侧身站在一旁神情冷漠的隆虑公主。
“好生热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