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听了这话,面上笑容微滞,牵着殷陈走到榻边,让她坐下,又含笑盯着她看了许久。
殷陈看向窦太主身边同样嘴角带笑的董偃,又看向一脸尴尬的隆虑公主和哭得像个癞蛤蟆的陈琼,这几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叫她心中直打起鼓来。
天已经沉下来,殷陈瞥向窗外,看不到霍去病,但她直觉他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这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不知窦太主总盯着民女作甚?”
殷陈最终还是看向面前眼中含笑的窦太主,这与传闻中那个心狠手辣的窦太主太不一样了。
窦太主挑了挑眉,董偃立刻会意,将玉杯递到她手中,她饮了一口,慢悠悠道:“你为何要对昭平君使毒?”
殷陈这才明了,原是先礼后兵。
“这得问昭平君才是,他那夜对我阿弟无理,我自要还击。”
“睚眦必报。”
窦太主放下玉杯,评价她时眼中有些温润的光亮。
殷陈只道她是心疼了,于是补救道:“此毒不致命。”
她虽不怕这对隆虑公主昭平君母子,但窦太主此人慧眼如炬,不知隆虑公主有没有将她今日的话告知窦太主,若窦太主知道她为霍去病不平才对昭平君使毒,怕是今夜便会没命。
在夙愿颇深的人中间周旋,殷陈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面前之人的底线。
“琼儿,殷姑子说的可属实?”
窦太主睨了一眼还在抽噎的陈琼。
陈琼头都要埋进地里了,细声细语回答:“回大母的话,属实。”
隆虑公主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屑,一个男倡而已。
窦太主又看向隆虑公主,“你在腹诽甚?”
隆虑公主悻悻低头。
一家子不让人省心的。
窦太主看向殷陈,“此毒如何解?”
“很好解,只需扎针三日,痒不挠,不沐浴不饮食,三日便能好。”
隆虑公主秀眉一拧,“你不是说有药膏可抹?”
“我骗你的啊。”
殷陈眨眨眼,勾出一个狡黠至极的笑。
陈琼闻言眼中大张着嘴不知作何反应,若是平时,他定要杀了这贱妇才能解心头之恨,可今日大母在此,他便只能像个雏鸟一样张嘴哭着。
陈琼这样子实在不忍直视,窦太主冷声道:“收声,将脸转过去。”
陈琼咬住唇瓣,乖乖照做。
殷陈看不懂这一家的人相处,按理说窦太主应当十分心疼昭平君才是,可她这个表现不像是心疼,倒像是有些嫌弃。
窦太主转头看向窗外竹林,忽而变了主意,温声对殷陈道:“既如此,那便要劳姑子给我这不争气的孙儿解毒了,他本就无甚出息,再破了相,就更一无是处了。”
殷陈暗自咋舌,这老妪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好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不过今夜应是暂且没有性命之忧,她乖顺颔首道:“民女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