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都走了,不收也没办法。魏鹤道:“贤王总是这般热心。”
小桃附和,上次寿康宫设宴,她和赵小姐在花园里闲逛遇到杨大人,赵小姐和杨大人吵起来的时候,贤王也是这般着急,想方设法拉走杨大人。
“贤王性情单纯,待人也至善。”
小桃道,夜风吹过高墙,留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看魏鹤紧抿着唇,双眼四处观察着,就连呼吸也变的又轻又快,小桃打破沉默:“早上在亲卫营,奴婢看到了当值的魏将军,当真是少年英才,气质不凡。”
说起自家长兄,魏鹤的神情有些许放松:“哥哥本欲辞官归家的,是圣上挽留了他,又仔细相劝,哥哥这才重拾信心的。”
“圣上开解的他?”
“嗯,本来哥哥意志坚决,觉得自己跛腿之后成了废人,很是消沉萎靡不振。圣上和他密探了半个多时辰,哥哥再出来时,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说要去亲卫营上值。”
“他们谈的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就连俊恩都没有进去。不过哥哥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小桃,我到寿康宫了,谢谢你陪我一起回来,不然这条道这么长,我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看着前方寿康宫的牌匾,小桃道:“郡主客气了,既然到了,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我找两个人送你吧?”
小桃回身看着来时路,今日是十五,月亮高悬夜空,虽不明亮,但也够照亮露面了。
“不用,奴婢一人回去即可,多谢郡主关怀。”
她坚持如此,魏鹤也没有再说什么,找了盏灯让小桃提着用。
小桃提着灯,原路返回。路上偶尔有巡视的亲卫军经过,倒也不怎么可怕。尤其是在想到这偌大的皇宫的主人,是一个心细如发爱护下属的人,她就觉得自己受他庇佑,那些恐怖的灵异鬼魂,断断不敢接近自己。
走到吉祥门的时候,前方一片明亮,有数十盏灯光围着的圣德帝朝她走过来:“小桃,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小桃朝他福身:“奴婢在芳菲宫里遇到了德悦郡主,和郡主说了会话。”
圣德帝看向她身后的方向,是来自寿康宫,心里知道她定然是护送魏鹤回寿康宫,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才导致回来晚的。
“走吧。”
小桃快走两步,停在他身边。前后都有宫人举灯照亮他们脚下的路,不必小桃费心。她仍举着灯,灯光落在圣德帝脚下前面半步的距离。
向前绕过一个宫殿,小桃才反应过来,圣上特意过来,难道是来接她的?
她心中有些吃惊,悄悄抬眸看向圣德帝,他正目视前方,双眼炯炯有神,很是认真。
小桃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他能为了魏将军的未来,屈尊与他细谈半个时辰,处处思量,肯定也会想到在这中元之夜,自己一个女子走夜路的恐惧心情。
他不仅想到了,还带着人过来寻自己。
小桃为圣德帝有这个举动,很是开心。不是开心自己对他有多么重要,而是开心圣德帝是个爱民如子的英明帝君。
神思正在激动,小桃猛听到圣德帝问她:“在想什么?”
小桃回过神来:“回圣上,奴婢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还能这么专注,连我叫你都没有听到?”
明明只是调侃,小桃的脸颊却烧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走神,她作为御前女官失职了:“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一定一心一意、聚精会神听候圣上的吩咐!”
圣德帝失笑:“这等表忠心的话,以后还是少说,我只看你的行动。”
他抬手指向前方:“今日事有些多,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小桃仰头,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含章殿。
小桃双眼微亮:“是,多谢圣上!”
他不仅去接她,还不动声色地送她回含章殿。这般对下属关怀备至的明君,她一定要好好努力当好女官来辅助他!
看她脸上兴奋激动的笑,觉得自己达到目的的圣德帝道:“我让人找了一些往年中秋宴会的记录,都放在侧殿的书架上,你有时间先看一遍,日后再准备起来心里也有个章程,不至于茫然。”
小桃点头,拜别圣德帝之后,来到含章殿的侧殿,果然见书案旁的架子上,多了两层册子。她从第一本开始,拿下来坐在书案旁打开册子开始看。
书案在侧殿的正中间,南侧两步远,放着一张靠着墙,足有半丈宽的罗汉床。小桃有时间会坐在罗汉床上,打开旁边的窗户,趁着外面刮进来的凉风看书练字。
此时窗棱被人敲响。
小桃放下书册,走过去打开窗户。
窗外露出圣德帝的脸:“看书可以,别太晚,今夜中元,还是要早些休息的。”
“是,多谢圣上挂怀。”
圣德帝颔首,转身向外走。走了五六步,又停下来回身,小桃忙保证:“圣上放心,奴婢今夜一定早些睡。”
翌日盯着一双熬红的眼睛,小桃去勤政殿当值时,略带着些心虚。
她都没敢去临华殿侍候圣德帝起身,在御膳局转悠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小板子紧张的目光中,才佯装只是检查圣德帝膳食,转了一圈后去的勤政殿。
圣德帝起身后,要在勤政殿批阅半个时辰奏折后,才会去寿康宫和太后请安。小桃本想着找个理由避开圣德帝,等眼睛稍微不再那么红之后再去,这样圣德帝就算发现了,自己也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