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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他料想这笑定然不是为了亚瑟,但一想到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笑,现在却不可再得,还被另一个男人放在胸口珍藏,扭曲的痉挛和滚烫的嫉妒便一瞬贲发。

是了,他猛然想起,他俩还算有一段孽缘。

他一向标榜着向强者学习,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十分佩服亚瑟柯克兰以一岛国钳制欧陆均势,进而制霸全球、造就日不落帝国的手腕,这也给了国力日进、同为岛国的他朦胧的一个新希望。

可在私人情感上,他荒唐的发现自己不能再将柯克兰仅看作一位值得学习的强者、而更像是招人厌恶的情敌和觊觎者。

更荒唐的是王耀再一次进入了他的梦,竟然那个是圆领束髻、轻裘缓带的唐耀。他在梦里对他那样粗暴糟糕,惹得他伏在锦榻上呜咽的哭,他掐着王耀白净的腿根恶劣地逼问:你哭什么,柯克兰碰得,我碰不得吗?他揪着他披散的墨发横加冲撞,用最污秽的荤话逼的他泪流满面,绽放出最软糜蜜佻的蕊心才心满意足。

他可亲的弟弟在脑子里这样背德地想他,王耀是全然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他想了好些年,甚至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从唐开始,从白江村之战、从永元之役时,他一直渴望赶上他、超越他、得到他。

这是个魇。

那时他还怀着迟钝的软弱性,坐在西太后身边陪她看京剧,不肯直视血淋淋的新秩序,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能更糟,本田菊却在后来用行动轻飘飘地告诉他:

你想错了。

野兽哪里会有餍足的时候,今日求和、明日赔款,后日割地,以利事人,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王耀说他是赌国运的疯子,这点从某方面倒是真的没有说错。

本田菊是棋盘上最疯狂的兵棋。

一个小小的岛国,先是柳条湖后是珍珠港偷袭,一次次剑走斜锋、一次次出击得手、一次次盆满钵满,斜位吃子,撕咬着蘸血的鲜肉,大快朵颐。

当他无法通过兵升变夺取成功,被打败、被囚锁、被吞噬后,他便只能乖乖签下广场协议,带上阿尔弗雷德给他的项圈,为他收服,作一柄趁手的快刀,在两极格局的棋盘上为国王鞍前马后,斩杀敌寇。

只能前进、前进,在时代的滂滂洪流中裹挟向前,由不得自我选择或后退。

【骑士】亚瑟·柯克兰

骑士只走斜格,故每走一步就改变一次所在格子的颜色,也叫“变色龙”

,骑士是国象所有棋种中唯一可以“越子”

的棋子。

“你直接越过琼斯来带头和我建交,不怕他向你发难吗?”

“他是我带大的,什么方寸我了解。”

他确实了解。

日不落除了鸦片和枪炮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文化倾销。

比如英伦风情、比如绅士风度、比如皇家礼仪。

仔细一想,他殖民过那么多的国家,真正恨上他的却寥寥无几。

这多奇怪。

他从不过度逼迫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国家,而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先给予他们高度的自治权,然后将他们一棒子一甜枣地攥在手里,像握住一块海绵似的,慢慢放血,榨出最后一个便士。明明是令人血热发指的侵略,到他手上也成了冷冰冰的生意,把周转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让被伤害的人连恨他都感到白费力气、啼笑皆非。

一个变成商人的盎撒海盗,居然能把骑士风度演的那样好,把绅士这个词和自己牢牢拴在一起,这一点即使今天王耀想起,也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哪怕是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大英帝国体系崩塌之际,他也是那么的自如,牵着王嘉龙的手和王耀讨价还价,一分一分咬着便宜向上爬,摸索到王耀的底线立刻体面收手,大大方方地将王嘉龙交到王耀手里。

弗朗西斯谑称英吉利是世界搅局棍,左右横跳、两边使舵,不要治世要乱世,他当面对王耀说:“你看,我把他教养的多好,现在,完完整整还给你了。”

然后转头悄悄勾了勾王嘉龙的掌心,像在王耀的腹地蛰了一根刺,他俯身亲吻养子的双颊,直视他的双眼,用最醇正温和的伦敦音告诉这孩子:

“贺洛斯,先生爱你,英国爱你,上帝爱你。”

“你在哪呢?”

“唐宁街办公室。”

他说,“嘉龙最近怎么样了?”

“发高烧呢,”

王耀声音变冷了,“也有你一份功劳,打打砸砸的,能好就怪了。”

“我怎么了?”

他故作无辜地推卸掉诘责,把话扯远,和王耀交谈了一会别的什么,然后语气平和地转弯求欢:

“phonesex?”

王耀应了一声。

他这些天实在积了太多的焦急、伤恼、疲惫、烦躁,发泄一下未尝不可。

和亚瑟柯克兰吵架没有用。

他太会见风使舵,又永远那样体面保守,叫你连在他面前发泄大吼都像是弱者失态、无能狂怒,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听见那边解皮带搭扣的声音,好像闭眼就可以看见英国人性冷感的淡金眼睫垂下来,倚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斯文条理地松开领带夹,转腕卸下袖扣和手表,一粒一粒解开衬衫,露出一截结实漂亮的腹肌,喉头微动。

他想起他左大腿内侧的玫瑰纹身。

“啊,”

亚瑟低笑道,“我把它染成红色了,等十月份我去北京的时候给你看,好不好?”

王耀并不回答,将手伸到裤子里,闭上眼自顾自动作,溢出渐渐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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