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池云尽一下子吻上了他的脖子后、衣领上露出来的一颗痣:“生日快乐。”
池晓洲奇道:“不是后天吗?”
池云尽一边把什么东西塞到他哥衣兜里,一边答:“是后天。但是我想现在就说。”
池晓洲放下锅勺,不去管饺子会煮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拿出兜里的东西仔细一瞧:“平安符?”
池云尽整个人挂在他哥身上:“对,平安符,保平安。明晚回来,零点的时候我要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
人们把这种于日常生活中滋生的、一点一滴的幸福感,称为烟火气息。
其三,是声势浩大的。因其具有摧拉枯朽的破坏力,无人不为之感到恐惧。然而有的人,利用这份恐惧。
弹指间,没有生命的和有生命的,尽数归于虚空,消匿于漫长的时间之河。
操纵这份毁灭性力量的人站在安全区域,高高在上,俯视着被他踩在脚下的蝼蚁。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吗?”
唐铭昊对池晓洲笑道,整个人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刚刚进行那么危险的一场交易的时候,他也一直是这个姿势。
他洋洋得意,仿佛在为刚取得的胜利庆祝;他怡然自得,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单单一句话,就让池晓洲感觉自己被押上了绞刑架,脖颈、手脚均被锋利的暗黑色的荆棘缠住,深深刺入皮肤,血色浸染纯白的囚服——至此,沦为一名即将被处决的死刑犯。
池晓洲只觉眼前发黑,思绪如闲置了好久浆糊般凝固住,下一瞬,他整个人失力地跪到地上,双目无神,却瞪得很大,不知道在看哪里。
也许他也不知道该往哪看,以往温润的嗓音如今变得喑哑不堪:“他在哪?”
唐铭昊慢悠悠地啊了一声:“你是说,我那个不成器的手下?”
“还是那个专门搜罗、贩卖情报的组织里,鼎鼎有名的——俄耳甫斯?”
他顿了很久,在池晓洲即将开口之时,才幽幽道:“我知道了,你说的,应该是你的那位亲弟弟。叫什么来着——”
唐铭昊轻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惊喜地看着池晓洲:“想起来了!叫池云尽。”
他将行刑的刀落在池晓洲白净的脖子附近,略微用力,刀尖便往大动脉的一侧压了压:“对吧?”
池晓洲说不出话,只是满眼惊惧地盯着唐铭昊,可是眼底深处的愤怒就快要藏不住了。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他在哪?”
唐铭昊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几分,突然起身走到池晓洲面前。不顾池晓洲的挣扎,强硬地掰过对方的脸,要池晓洲与他平视、跟他对视。
他的眼里带着近乎疯狂的偏执,或者说近乎偏执的疯狂:“你看看我呀,看看我呀。我也在你身边,为什么不肯看着我?为什么总是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说着,唐铭昊的两根大拇指抚上池晓洲的眼睑:“我说过,我最喜欢你的心软。但你知道吗?我第二喜欢的,便是你的眼睛。因为我一直记得,它第一次装满我的场景。”
——二十几年前,同样是秋天,池晓洲恰巧路过,顺手帮了被围困的一个男孩,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身子也和池晓洲一样瘦弱。
他给男孩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动作娴熟。至于为什么这么娴熟,他自己的背上就有好几道新添的、青紫色的伤痕。
男孩专注地盯着池晓洲看,看着看着,突然开口说:“谢谢你。我能再请你帮我个忙吗?”
池晓洲停下手上的动作,点了点头。
男孩说:“我叫唐铭昊,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跟我说一句祝福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池晓洲当即笑道:“唐铭昊,祝你生日快乐!”
……
唐铭昊靠得很近,对池晓洲说:“真好啊,今晚零点,我应该能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
池晓洲:“……什么?”
唐铭昊看着池晓洲,眼里有万分的期待:“我说——走吧,我们得赶去机场了。不然,为主角缺席的宴会,怎么算得上是完美的宴会呢?”
池晓洲双眼终于聚起了焦,视线落在唐铭昊近在咫尺的笑脸上:“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去哪?”
唐铭昊摇了摇头,像是面对一个愚笨的孩子,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我。是你,和我,一起奔赴国外的生日宴会,属于你的宴会。”
池晓洲瞳孔剧缩,像是预感到什么般,无端流下两行泪:“他在哪?”
唐铭昊叹了口气,为池晓洲抹去眼泪:“别哭啊,你弟弟现在好好的,有很多人在保护他呢。”
“别哭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惜他太心急了。那次宴会,他本不该冒险出现在我面前的,尽管蒙了面。”
“哦对了,特别是你,晓洲,你表现得很好。继续这样下去吧,如果是对我一个人的话,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质地清脆,是短高跟敲击地板发出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向声源处望去。
阴影中的身影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