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我们家确实也存着同样大小的地,出的粮食也差不多,但交的粮食却不一致。”
杨一鹤听了李学川的解释,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不可能。”
他深知田地的定级关乎农民的生计,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引轩然大波。
“是真的!真的!”
其他孩子也66续续地附和道。
杨一鹤突然觉得头皮麻,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我来提问哈,你们当中哪个说话说得明白啊?”
“东妹!”
李蓉蓉把东妹推出来。她说话急躁,而栗子、妙珍、宋荔年纪又比她们小,金娇是个闷墩子,就只有东妹说话像大人。
“那你说说,你家去年的收成如何?”
杨一鹤温和地问道。
东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晓得,家里打谷的时候,我虽然帮不上忙,但能去捡稻穗,我们家哪块田收多少粮,我都知道。”
杨一鹤点点头,果然这个被推出来的小姑娘口齿清楚。他走过好几个村,遇到的孩子好多都害羞不敢和他说话,甚至有些大人也只是敷衍了事,不愿与他深入交流。
他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家去年总共交了多少税粮吗?”
东妹扒着手指头继续说道:“我们家总共交了七石两斗的税粮食,我们家收成最好的田靠近河边,收了一石一斛粮食,交了三斗的税粮。最差的是去年才开出来的荒地,才收了一捆,打下来估计就一簸箕的稻谷。”
杨一鹤点点头,朝廷征收十分之三,那这块田存在缴纳税粮不足。
李东妹似乎看出来杨一鹤的想法,她解释道:“大人,我们家可没有少交税粮。沿河那么多田,我家就只有那一块是中上品级。我家有一大半的田地都在那山坡上,可能很多田要交一半多的税粮。”
她虽然不知道这田是如何划分品阶,但她和哥哥算过,如果按照实收实缴,总得下来,她们家是多交。所以她也不怕这个当官的查她们家,最好查个底朝天,那她们家就不用多交那部分税粮。
李冬妹这番话给杨一鹤提了一个醒,他转向其他孩子问道:“你们家有靠河的田地吗?”
除了李蓉蓉说她们家有一块田在河边以外,其他孩子都摇头表示没有。
其实宋荔家也有两块田地,只是她还不知道她家田地的具体位置,所以她闷声不响。
杨一鹤继续追问:“那你们知道沿河这些田是谁的吗?”
“不知道。”
孩子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干活的不是我们村的人。”
杨一鹤眉头紧蹙,他已经想到这里面的猫腻。
田地评级混乱,乡绅们往往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将好的田地占为己有,却按照中等级田地缴税。
百姓有的占便宜,有的吃亏,最主要家里没个读书人,具体吃了多少亏,算不明白。
反正挨着的田地,都是按照一个等阶交税,吃亏大家一起吃,有便宜大家一起占。谁也不出头,就怕触了乡绅的霉头。
他被外派做官,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顺当过完这三年。回京后,他的路就顺坦了。
可他不想像父亲说的那样为官,至少先生教的道义,他还没去走一遭。
“我已经知晓了,我再去周遭走走,感谢各位告知在下。”
杨一鹤郑重地道了谢,转身离去。
“大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