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眉尖一耸,又想到那些艺术品似的豁口断茬了。
夏黄泉忍不住偷偷笑着,有这美女加入,未来的日子又多了一份保障。五个少年僵着脸不吱声,艾亚哥斯背过身不屑地撇了撇嘴,耳聪目明的老夏全当没看到,径自对小米乐呵,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老子今天高兴极了!
因为有了这层认识,各人目标又不冲突,众人决定精诚合作共御外敌──先安内才能攘外嘛。当下任务就一条:横渡阿格龙河。
吉欣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船只,和夏黄泉记忆中的相去不远,一条类似威尼斯贡多拉的细长木船,两头高高翘起,远看如一轮弯弯的上弦月。
“这艘船连掌舵者只能坐下四个人。”
吉欣数数人头,“除去我剩下八人,来回需要走三趟。你们谁先来?”
老夏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无耻的想:老子不急,反正这死心眼美人已经是老子的人了,不怕半当中变卦。留一手做好人,何乐而不为呢?
艾亚哥斯脸颊微动,夏大混混很不厚道的猜测,仁兄莫非得了局部颜面神经痉挛?
三下五除二后,五少年中的三人先过,然后是艾亚哥斯与另一位少年,让老夏没想到的是傻冒竟然让巴连达因留最后一拨,同他和小米一块儿过河。
上趟巴连达因历劫归来昏迷不醒之时,夏黄泉同米诺斯有过一番谈话——
“主人很善良。”
小米说。
老夏摸摸鼻子,没脸没皮地受用了,甚至觉得腰杆子挺了不少,形象高大无比。
“您当面斥责巴连达因的冲动行为,表面看来是嫌弃他乃无用之辈,成功唤起了法拉奥那几个少年的同情心,他们会认为巴连达因如此行为不仅没能得到您的阻力,还受到了侮辱,对巴连达因的同情以及对您的不理解使他成功回归小团体。您的所为无一不揭示了您的善心。”
夏黄泉不好意思起来,在这件事上他也有自己的定位——温吞地煽风,果断地点火。他抿着嘴角坦然道,“善心谈不上,老子没那玩意儿。但巴连达因太年幼,想的做的不计后果,也许他有挥霍年轻任意妄为的本钱,但是冥界不是能够随意挥霍的理想之地。只有迅速成长起来,找到自身定位把握游戏规则,提升实力得到重用,他的同伴才不会轻易抛弃他,这个地狱也不会轻易抛弃他。”
自私自利如他夏黄泉,使的手段当然还有更深的含义在里头,只是隐藏得较隐晦,爆发期限随机。
老夏心想,米诺斯说的客气了,那些小毛孩对他的所作所为岂止是不理解,完全就是指责蔑视外加不屑。
前后事情太多,都忘了关心一下巴连达因的近期动向了。瞧他脸色如常,应该混的不错。早先受的伤也基本全愈,就是每每见到吉欣都下意识稍息或远远避开。这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船桨咿呀咿呀滑过黑色的死寂河水,老夏知道这下面不像表面那样波澜不惊,藏污纳垢祸患丛生着呐。只要不主动招惹,一般相安无事。话虽这么说……眼睛倒是不离河水而瞎琢磨,潜意识里觉着河上的氛围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阿格龙河宽得离谱,源远流长望不到尽头。灰色的雾气笼罩其上,闻起来始终带着一股恶臭。夏黄泉发现刚清醒那会儿嗅到的难闻气味和这如出一辙,原本以为是腐烂的尸骨所致,原来排污大户是这些酱油汤啊。
“在神话时代,阿格龙河又叫叹息之川,从人间落到地狱的魂魄需要趟过河流去到对岸接受审判,当时引渡者的工作就是挑选有资格渡河的鬼魂,把他们引渡到审判之所。如今的引渡者早就脱离了这些……”
吉欣的话听来艰涩缥缈,落寞怅然之情显露无遗。
夏黄泉冷笑连连,“那是因为上面不安分,大仗小仗接二连三,再加上雅典娜时不时找抽,冥界至于全民皆兵风声鹤唳吗?地狱的工作重心悉数转移,成天围剿反围剿地打囫囵战,你说我们还有他娘的空闲做死人工作吗?丫丫个熊的!要不是上面蛇鼠一窝投诉无门,老子早就上访告状去了!我靠你个奥林匹斯诸神!”
讥讽最后变成癫狂的咆哮,狂野的叫喊带着凛冽的杀气直冲九天,滔天巨浪骤起,黑色水墙掀起惊涛骇浪如环形蘑菇云扑向四周,席卷翻滚呼啸散开。
小船在怒涛狂澜中犹如秋风中的落叶,上下起伏左右摇晃。除了余怒未平的夏黄泉,其他三人皆震惊不已,眼中的骇然之色无法掩饰。翻腾如龙的黑色潮水浇的他们满头满脸,一身狼狈。
等老夏察觉船只老半天停滞不前才醒过味来,冲呆若木鸡的仨人皱眉道,“真臭。”
★★★★★★★
引渡者渡的三趟中,第三拨花去的时间最多。最后上岸浑身湿透的四人对此闭口不谈,一种奇怪的默契于无形间搭建而起。
“你别问,我脑子里还乱得慌,等理清楚想明白了会告诉你的。”
夏黄泉对欲言又止的米诺斯这般坦言。
小米的顺从始终如一,无半点疑窦怀疑。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吉欣自然没有同他人嚼舌根的爱好,对她忌惮颇深的少年们躲都来不及了,更遑论八卦闲聊。虽然多少疑惑夏黄泉的身份来历,以及河上那出余悸尚存的惊天动地,可吉欣的心思向来简单直白,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查探梦中之人的虚实。其他暂不作他想。
巴连达因可算是“历劫”
三人组中脑部运动做得最多的一个。同伴们的询问以及艾亚哥斯不动声色的刺探都给他不痛不痒地挡了回去。让他颇为烦心的是夏黄泉曾经的言论像疯长的野草,挡不住拔不掉,一片又一片层出不穷,似提醒似预告。为之苦恼的巴连达因没有把他的痛苦宣泄出来,他的同伴他的首领都不得而知。他选择同前次一样独自承受,一个人静静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