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的眼皮愈来愈重,她最后看了眼许微安的笑颜,终于合上了眼睛。
恍惚中,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今天晚上的城西桥边,我会送你一个惊喜。”
他语气中带着半分笑意,配上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跃入脑中,只是还未来得及思考,她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在大街上闲逛的赫连温妤百般聊赖地走着。
路旁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地响着,每当她往一个店铺上投去目光时,根本不需要她说一个字,傅宴平就把那个铺子上最好看的那部分全部打包带走。
——这次也不例外。
“本宫只是觉得好奇,傅将军这是何意?”
赫连温妤看着傅宴平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东西,局促地站在那儿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殿下喜欢的,不需要理由,本将军买来便是。”
赫连温妤冷哼一声:“那你爱买就买吧,长公主府不给你报销。”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这么相信了傅宴平的鬼话。
上一世自己都几乎是倒贴了,也没见得他如此殷勤。
赫连温妤想着,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个糖人铺前,傅宴平什么也没说,直接将糖人包圆了。
赫连温妤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剩下的则由傅宴平抱着,慢悠悠地走着。
“长公主止步,再往前就是贫民区了,到时候我们很难保证长公主殿下的安全。”
羽林军副指挥使骆舟白取代了宇文奈原来的任务,被皇上派遣到长公主府门口保护赫连温妤。
自殿下从府中离开后,他便一路跟在身后,眼见赫连温妤越走越远,只好走出来阻止道。
赫连温妤看着傅宴平没有说话。
傅宴平摸了摸鼻子,道:“骆副指挥使,要不你先退下吧,长公主殿下的安危本将军自会看着,出不了事故的。”
骆舟白是不信的。
赫连温妤就才出宫几次?可是哪一次没有出事?这都快成为整个羽林军的诅咒了。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保镖罢了,赫连温妤作为长公主,若是执意要去,他是拦不住的。
所以,在赫连温妤和傅宴平两人的坚持下,骆舟白也只能暗暗退到后面,祈祷着不要生意才好。
进了贫民窟后,原先京城的繁华被一洗而尽。
尽管此时彻底的寒冬时节已经过去,随意哈一口气就可以结成冰的气温已不复存在,可每年到了这个时节才可谓是贫民窟最难熬的时候。
拥挤不堪的棚户区,肮脏的刚刚融化了的污水,即使是清风侥幸吹来,也失去了度,只剩下了一股刺激的腐臭味。
好几次,赫连温妤都被从暗处蹿出的硕大老鼠吓得寒毛竖立。
这一度让一直以为自己还活在“盛世”
的赫连温妤胆战心惊。
她想要离开这儿,可是又不想在傅宴平面前表现出胆小的一面,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同样,这凄惨的一幕幕也不停地冲击着傅宴平的脑神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社会底层的存在。
但今天,他的信仰破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幸福,他甚至不能想象如果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那个人虽然变态,但,实事求是地说,那个人带给他的“副产品”
也不少。
比如说地位,比如说血统,又比如说眼界……但这一切,真的能出现在这个脏乱差的世界吗?
一行人的脚步越走越沉重。
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抱着一个水桶,里面装着一家人衣服,正在艰难的向河边挪去。
傅宴平的警惕性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
“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