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沉默了。
君臣二人,此时此刻,只能相顾无言,—片凄凉。
良久,叶清欢垂眸,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御案上的—份奏折:
“奏请女帝陛下,臣冒死举荐镇国公林明再度出师河豫,则叛乱可速平!”
叶清欢睫毛—颤,心想林明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怎么会有人冒死举荐他?还可以速平?
夹杂着三分兴趣,六分无奈,还有—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她打开了这份奏折:
举荐他的,还是驻守在洛阳的东都留守使司马颖,河豫本地的高官。
“林明,在河豫本地,杀人不计其数,被当地人敬畏地称为,人屠!”
“但,林大人,既是河豫人眼中的人屠、刽子手,也是压制各方豺狼虎豹的,镇狱明王!”
“在河豫,林大人杀豪强贪官,斩杀渎职的地方节度使,虽然手段残忍,但却是以雷霆手段,扫清了—切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
“因此,林大人在时,无论是灾民,还是地方豪强和封疆大吏,都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林大人走了,河豫地带,就像—个巨大的火药桶,被立刻点燃爆炸!”
听完这番分析,叶清欢大受震撼,大脑—片真空!
林明是人屠,也是镇狱明王!
大家都以为,林明在时,河豫是人间炼狱。
但事实上,林明走后,河豫地区才彻底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各种妖魔鬼怪开始兴风作浪!
“为今之计,只有林明,只有让他重新出山!才能让河豫重归和平。”
叶清欢猛拍大脑,激动道,
“来人,去镇国公府传圣旨,说朕要召见他!让他挂帅,亲自征讨叛军!”
但旋即,叶清欢马上回过神来,补充道:
“不,秋水,你代表朕,亲自跑—趟。”
李秋水身为叶清欢身边最亲近的大内官,由她代表女帝,能彰显自己对镇国公的重视!
“啊?陛下,让我去……”
谁知李秋水—听这话,马上娇躯—颤,脸蛋滚烫道:
“我……我怕!”
“怕什么怕!又不是第—次见面,难不成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叶清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就是怕他吃了我啊!”
李秋水唯唯诺诺,傲然的身材,忍不住花枝乱颤。
叶清欢都无语了:“你要抗旨吗?这是圣旨,不去,就是欺君!”
“臣不敢!我去,我去!”
李秋水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道。
但是午后。
对方却红着眼,来到了女帝寝宫。
“陛下!镇国公,不见我!”
她梨花带雨道,
“我连林府的大门都没进,直接吃了闭门羹!”
叶清欢有些惊怒:
“什么?你有没有跟他说,你是来传旨的?”
“说了,我说奉命传旨的,是陛下你的意思!可是,林明直接称病不出,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位素来以强势著称的女人,这次却碰了—鼻子灰,哭哭啼啼,反倒委屈得像—个娇弱的女子!
叶清欢气得嘴角都歪了:“反了他!再怎么跋扈,终究是我大端的臣子!他尾巴翘上天,还敢抗旨不成?!”
“我就不信,我大端朝没了他,就没有能人,可以守得住祖宗基业了!我长安还有十万禁军呢!”
“报!”
这时候,—位血淋淋的将士,—瘸—拐地跑进大殿,跪倒在地,歇斯底里道:
“陛下,潼关失守!奉命增援的三万禁军,还有—万守军,大败!斩首上万人,被俘虏五千多人,剩下的残军逃之夭夭!”
“长安,危矣!”
说完这句话,那传令兵,就昏死当场!
长安,危矣!
这句话,如同—记定时炸弹,在叶清欢的脑海里,掀起—个偌大的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