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陶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按在地上碾滅。
劣質菸草的味道很沖,嗆得她嗓子發癢,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老何從地上抄起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她,意有所指地說:「哎葉導,瞧您,抽不慣這煙,拒絕就好了呀。多大的能耐辦多大的事兒。。。。。。這不是糟踐自己身體麼?」
葉陶擰開礦泉水,往喉嚨里灌了兩三口,才把喉嚨里的癢意壓下。
她假裝沒有聽到老何的勸告,說:「資金的事情我想好辦法了,拍完這個階段,你們照常籌備下一個階段吧。我接下來要跟一段時間《髮廊》的選角會和劇本會,還有藏北的剪輯,過個兩個月左右吧,我們去曲靖,把曲靖的拍完,抓一抓剪輯的時間,還能趕上年底前的西京國際紀錄片節。」
老何緩緩吐出一口煙,望著葉陶半晌,輕哼了聲,「要不是我家有錢,攤上你這麼個固執的導演,我估計也不想幹這一行了。」
葉陶面無表情地同他對視,慢慢地說:「你托我從海外朋友手裡淘的老哈蘇。」
老何立馬像被捏住後頸皮肉的貓,一個五大三粗的北方漢子嚶了一聲,「我錯了葉導,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以下犯上吧。」
北河的拍攝結束後,葉陶就無縫銜接了《髮廊》的選角會。
選角會定在西京一個酒店會議室內,持續兩天半,第一天第二天選男女主,剩下來是篩選配角。
《髮廊》的導演陳十三是業內另外一個有頭有臉紀錄片導演,跟葉陶這種沒什麼大眾粉絲的導演不同的是,他因為前兩年的一些小意外,在網絡上攢了一大批粉絲,年紀輕輕,混成了個電影領域的腰部koL。
至於是什麼意外。。。。。。簡而言之就是陳導跟自己同性戀人的關係不小心被曝光了,結果因為兩個人長達七年的的愛情故事以及夫夫的高顏值,網友表示磕到了,紛紛關注了陳導的個人社交帳號。
於是陳導發現曝光量的增加有助於自己片子的關注度增加,順帶著能讓更多的人關注到他拍攝的群體,當下就給工作室招了兩個運營,開始做起了個人號,推送些自己的片子、發一些電影的點評,偶爾暗戳戳撒一把狗糧滿足觀眾嗑cp的心理。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攢了筆啟動資金,從紀錄片創作轉向了文藝片創作。
選角會開始之前,陳十三跟幾個製片人和投資人坐前邊,葉陶則坐在他後面那一排,翻閱著今天會來面試的演員材料。
翻完了,她給陳十三發了條消息:「投資方沒有作妖吧?應該沒給我們塞什麼內定人選?」
陳十三回覆:「資金大頭是我出的,他們最多也就推兩三個小流量過來露個臉,話事權還是在我這邊。」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我覺得你推薦的那位從外形來說比較合適,具體表現要看試鏡。」
葉陶大言不???慚地回覆:「他可以的,我幫你提前試過了。」
陳十三:「?」
葉陶翻到斐之遠的簡歷,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好像有小半月時間沒見了吧?她心想,然後看了眼手機消息。
剛好斐之遠給她發了消息:「我到了,試鏡完要一起吃飯嗎?」
她回了個「好」字。
《髮廊》作為一部沒有那麼叫好的文藝片,來試鏡的演員除了那幾個有顏值沒演技的花拳繡腿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外形條件一般,但演技都還行的素人演員。
大半天過去了,愣是沒幾個人能入得了前面一排投資、製片人和陳導眼的人。
也不怪他們,本來這個劇本對男主的要求就很高,這個洗頭小哥既要帶點憂鬱文藝氣質,但又不能太多:多一分叫文藝青年,不接地氣,少一分叫青春疼痛文學,過於狗血。
用葉陶作為編劇的話來說,這是一種接地氣的文藝氣。
所以這事兒得怪葉陶。
葉陶看了大半天,被折磨得雙目無神,有氣無力地跟前邊的陳十三說:「陳導,你要不自己上算了。。。。。。也就你那張臉能抗得住大熒幕的鏡頭,還能給出些鄉土的憂鬱氣質。」
斐之遠就在此刻出現的。
這位外貌氣質俱佳的青年演員一出現,讓前排的投資人和製片人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坐直了身體,宛如看到鮮骨肉的餓狼那樣,雙眼放光地盯著他。
難為斐之遠頂著十幾雙放光的眼睛,還能淡定地做完基礎的自我介紹,然後開始表演選段。
他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掃過后座的葉陶,然後開始入戲。
他抬了張椅子坐下,無實物表演了一段給客人洗頭的戲份。
坐下來那一刻,葉陶感到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他的袖子潦草的挽到小臂以上的位置,脊背和肩膀微微弓著,垂下頭來,好像他的面前真的坐著一個客人,他的手沾滿泡沫,在客人的頭部揉捏著,動作標準,偶爾低聲問一句「水溫合適嗎」、「這個力度可以嗎」諸如此類的問題。
就好像他真的在髮廊當過洗頭小哥似的。
葉陶一直覺得氣質是個很玄學的東西,就在上一輪的選角中,這個製片人覺得某個演員有「憂鬱氣」,而另外一個製片人則覺得分明是「喪氣」,他們這群人很難有個統一的意見。
而這種持續了一天的分歧在斐之遠這裡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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