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赌咒发誓说那香囊绝非是自己从外面弄来,又说细看那香囊的针线做工,得出结论,此物绣工十分粗糙,像是市卖的东西。自己虽然是年轻主子,却绝非那等轻浮荒淫之人,肯去亵玩这些春|宫玩意儿。
贾赦问清楚了经过,便威严地说:“琏儿说不是就肯定不是,你如今真个糊涂!哪有非把屎帽子往自家孩子头上扣的?”
邢夫人不敢说话了,这时外面一个丫鬟来回话说:“回大老爷,外面有均隆街的大爷求见。”
贾赦就收拾起扇子出去了。
这边,邢夫人听胤禩和贾赦都这么说,本想罢了,脑子里却还是转不过弯来,嘴上嘟嘟哝哝地说:“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这府里还有谁会拿到这样的东西?”
胤禩见她如此愚顽,便沉下脸来,说:“能拿回来这等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太太却光是疑心我一个,叫我有冤没处诉。”
邢夫人倒给他说得一愣,问:“那你说是谁拿回来的?”
胤禩心想和一个愚人计较那么多岂不是白白叫自己生气,便微微笑道:“论主子里面,我自然是年轻的,可是这东西非得是年轻的才喜欢吗?此其一也。喜欢这种东西的人都是些没廉耻的,倒是那等没读过书的人更有可能,越发该往奴才里面找去才对,府里每天去老太太处走动的奴才不少。此其二也。就是满府里的丫鬟,也有些年纪大了,动了春|心的,或者偶尔回家时偷偷带进来的也未可知。此其三也。我怎能断定此物为谁所有呢?”
邢夫人泄气说:“那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胤禩唇角浮出一个诡笑,加重语气道:“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的,都是管理咱们府的人的失责,老太太知道了,必定要追究。太太,这可是丢翻二房的绝好机会啊。”
邢夫人悚然而惊。
胤禩知道她性子左犟愚顽,便说:“不如咱们先饮一会儿茶,等父亲回来再一起商议商议。”
等贾赦回来,胤禩再将心里的盘算一说,贾赦一听果然有门儿,大赞胤禩说:“好琏儿,到底是你有智谋,一下子就想到妙招了。的确,别的事情还扳不倒二房,唯有这风化案儿,绝对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胤禩便笑着说:“此事还要烦劳太太去和老太太说,咱们爷儿们不好和老太太提及此事。”
几人商议定了,邢夫人便连夜袖着那个春宫|香囊去了老太太处。
贾母见了果然勃然大怒,开始也说是贾琏等人弄进来的,邢夫人忙将贾琏教说的话一一娓娓道来,释了贾母的疑心。
贾母呼呼喘气,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邢夫人定了定神,便按着胤禩教的话一一说来:“老太太细思,这人竟然色胆包天,敢把这东西拿来满府里乱放,想必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的,必须彻查才是。现在就不知道是府里的人的,还是府外的人的。媳妇倒有个主意,明天白天咱们就说府里有一件要紧事商议,叫府外住着的那些奴才们都进府里来,等他们到齐后,再挨个挨个搜身。搜完了外面的,再满府里将各房都搜检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别人犹可,若是在小姑娘或是宝玉环哥儿的丫鬟里面有这等不知耻的奴才收着类似的东西,可就不得了,将来难免教坏主子。老太太您说呢?”
说完之后,邢夫人不禁抹汗,又自鸣得意,原来我也可以把话说得很圆满。(那都是八八耳授面命的好不好?(‵′)凸)
贾母撇嘴说:“你说得倒轻巧!满府里翻检这种东西,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咱们府里还要脸面不要?”
邢夫人蹙眉回忆了一下,哦,对了,琏儿说得要这么说,便又接着说:“咱们就说是老太太屋里少了一件要紧的东西,须得全家人都去去疑儿。老太太,一时的名声不好听,总好过现在不管,将来出大事情的好。”
贾母想了又想,说:“既如此,便行吧。我去将老二家的喊来,你们一并来做这件事。”
邢夫人继续按着胤禩教的话说道:“如今是弟媳管家,叫我来翻检这府里不合适,倒像是拿她的错儿似的。若是只叫弟媳一人去办,又怕她底下的人包庇。不如老太太自己指定一个平素有点体面、心底又公道的老人儿来办这事儿,岂不妥当?”
贾母便唤来赖大媳妇来,先说了此事的厉害,又嘱咐了许多话,叫她务必细致稳妥地办理此事。
赖大家的果然不负使命,次日,便交上来许多物件儿。府外头的奴才里面没找出什么纰漏,府里呢,倒是宝玉的房内翻出许多的书籍还有各色女孩儿的东西什么小镜子香袋之类,便一一铺陈出来给贾母看。
贾母一听是宝贝孙子宝玉处的东西,便私心想为他开脱,说:“宝玉原是喜欢和女孩儿一起玩的,有时候交换一些玩意儿也不是大事。我原说宝玉当年是个女孩儿,投错了胎的。他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全是当好玩儿。”
赖大家的将一摞包了书皮的书打开给贾母看时,贾母才无话可说。
原来那都是一些《西厢记》《会真记》之类的□,其中有一本里面还夹着一张唐寅的春|宫画儿,惟妙惟肖,纤毫毕现,叫贾母都老脸一红。
这真真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贾母大怒,叫人将王夫人喊了来,指着这一堆东西说:“我原本当你是个明白人,才将这管家的事全交给你。谁知道,你管来管去,连个宝玉都管歪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弄回家来,这还了得!宝玉不好读书已是不妥,还摸索上这等□,叫他父亲知道了,还不往死里打他,当时候可不得心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