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重一直留意着他,此时起身道:“那殿下好睡,我去命人给你收拾东西。”
许云阶原本放下的心一提,怔怔叫住他:“将军可否宽容我一日,准许我出府见人?”
“可是宋子折?”
沈千重没什么变化,冷淡道,“他现在就在府外,殿下去见就是。时日不会宽松,天明启程。”
他想了想,道:“慢慢说,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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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折果真就在府外。
许云阶披着沈千重强加的黑绒斗篷,看见了门外撑着伞,长身立着的人。
“子折。”
宋子折听见他的声音,敛眉看过去,温润的五官舒展开来,快步走过去,低声道:“下人道宿域将军来找你了,何事?可有为难你?”
许云阶摇头,勉强笑道:“并未,官家命我去宿域为质。”
他看宋子折紫衣华贵,眉目冷然,在听他话落时愤然要说什么,立刻打断道:“子折,你要知道,我若留在川临城也是难过,不若去宿域。”
“可是你一人去,我不放心,何况你不是官家亲子,为质没有活路,两国若是再次交战,定不会顾忌你的性命。”
宋子折审时度势,脸色不太好。
可他看许云阶面色红润,并无多少难过,知殿下十分不喜川临城也想出去看看,便道:“我写信给阿四,让他陪你去。两国封锁线已经打开,我过几日和深仪到那边去看你。”
许云阶道:“不必,将阿四召回来就好。你和嫂子根基都在川临城,搬去宿域不是易事。何况这两年生意难做,你们举步维艰,便不要再让我为难了好吗?”
宋子折顿住:“那你要我如何放心你一人去宿域?”
许云阶僵住。
他自出生便与宋子折相识,两人从未分别过,若他是个寻常人、寻常长大也就罢了,偏偏他弱不禁风,遭多年幽禁,五谷不分,人畜无害。
真是累赘一般的存在。
“那我们要抗旨吗?”
许云阶道,“我已经长大了子折。”
“可你从未出过门。”
“我想出门,这次便是机会。”
宋子折叹息,知道自己说不过许云阶,也无法挽回圣谕,只道:“我在宿域有些朋友,你到了可去熟悉一二。”
许云阶唇瓣嗫嚅,好久才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迟早要分别,子折莫要想我。”
宋子折苦笑,答应了。
许云阶深深看着他,抬手要做什么却没做,原地等了半晌,道:“还在看医术吗?”
宋子折颓丧地点头,揉着发疼的额角:“枯荣与春蚕的解药,殿下不用担心。”
许云阶看着他,道:“那将军为我求了药。”
“嗯?”
宋子折愕然,顿在当场,“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