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過來給裴謹看了,就是發熱,溫度過高,打上點滴。
江景鳶換上睡衣過來,捧著熱牛奶,文雅地喝著,抬眼看點滴。
然後向醫生確定,「真的只是普通發熱嗎?他剛剛已經暈了過去。」
「天冷,裴總體質差,忙些抵抗力弱時,確實容易感冒發燒,葉少爺不用擔心,打了點滴很快就會好了,至於暈過去,您可以和我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嗎?」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就…就接吻啊?
第一次做那檔子事都沒暈的勒,第二天還能早早起來把人腿打斷。
「楊醫生,沒什麼事了,我讓忠叔送你回去。」
「好的裴總。」
等醫生和忠叔都離開了,裴謹向他招手,「阿鳶,過來。」
江景鳶過來坐在床邊。
「你趕緊去休息,我這裡有忠叔在,這裡還有一間房,我小時候住的,裝好地暖的。」
「其它房間不是都很冷嗎?」江景鳶笑著道,「冷了些,潮了些…」
「怎麼會,不都說了裝了…」裴謹說著說著,才意識到這話他說過。
他噤聲,然後自己笑出聲,江景鳶陪著他笑,「沒事,我守著您,伴侶生病了,哪有離開的道理。」
裴謹心臟酸軟,他就知道,這人一旦決定對人好,就一定會好上天。
「倒是您是病人,可以休息,我看著。」
「可是你明天還要拍戲,要不,請假…」
江景鳶搖頭,「已經耽誤進度了,不能浪費別人的付出,沒事,我這體格,熬點夜沒事兒。裴先生,不用擔心我,擔心一下自己,睡覺好嗎?」
「可是我睡不著。」
江景鳶喝了一大口奶,「那聊聊天,不如,您就同我說說,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事吧。」
第十一章裴先生,您是水做的嗎
「其實也沒什麼的,無非就是,人死了後,其實是有靈魂的,地府會有公務員上來領下去,對在世時進行清算,惡人是要受罰後再送去往生,好人相對來說投到好人家的概率更高一些。」裴謹頓了頓,因為江景鳶給他遞過來一杯溫水,他潤了潤嗓子,「就這麼簡單,可以理解為一個平行世界而已,人死了之後變成的靈魂體不能傷不了人的,頂多就嚇唬一下人,今天那位,其實就是往生的號排得很長,比較無聊,瞧你生得好看,上來碰個瓷走之前看下帥哥而已。」
江景鳶的接受能力很強,儘管在此之前他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是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接受好了。「您是地府公務員?」
「唔…」裴謹摩挲著自己的碧玉扳指,人死了靈魂體在地府其實不能待久,因為地府容量有限,投胎時也有孟婆湯,讓人有前世的記憶怕會擾亂人間秩序。
所以江景鳶對前世一無所知,往生簿記錄員告訴他,江景鳶對於人生沒有任何遺憾,他那樣的正人君子是可以免考試直接進面獲得地府編制,但是他選擇直接投胎。
裴謹心理苦澀,他和江景鳶的那點糾葛,只有他自己放在心上而已。他要獲得帶著記憶同江景鳶重逢,就得給閻王在刑獄部打幾百年的工,就是在十八層地獄懲罰惡人而已。到他可以投胎,又因為他上輩子殺人太多,所以即使投到了裴家,也註定一身病痛。
所以其實不是裴謹不愛惜身體,而是從他出生那一刻,他就好不了的。這是他滿手血腥的懲罰。
「編外,做過一段時間臨時工。」
「那您豈不是有上輩子的記憶。」江景鳶偏著頭思考,「這地府其實就是人死了以後的另外一個世界,那裡面的工作人員就一定是人,編制有好處就是長生,啊…您這麼喜歡我,我們上輩子一定也是愛人吧。」
裴謹呼吸一滯,江景鳶又不是傻子,能想到這些很正常。他難得帶上了青年該有的好奇心,眼睛明亮,話也多了些,「怪不得我以前拍了那麼多感情戲,卻始終很少對談戀愛有欲望,原來我是在等您。」
「是的。」裴謹突然眼眶就紅了,他低下頭,「我們很恩愛。」
「不要哭,裴先生。」江景鳶單手捧起他的臉,「我很高興,很幸福,和您重逢,真的,我說不上來現在心裡是什麼感受,好想一瞬間,暖流流過,全身都是興奮快樂的,這至少讓我敢百分百肯定,我不是您無聊的消遣,唉…」
江景鳶嘆了口氣,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給他擦眼淚,對方這輩子就比他年長十三,再加上對方還是給地府工作過的,不知道得大多少。
可是現在裴大總裁的金豆子像串了線的珍珠,大滴大滴地砸著,又不出聲,睫毛泅濕嫣紅,鼻尖都哭紅了,又因為生著病,真的又憔悴又可憐。
「是不是我上輩子對你不好啊,哭成這樣。」對方的眼淚,讓他稱呼的「您」都變成了「你」,一邊溫柔地用紙巾給他擦眼淚。
「不是。」裴謹只覺得丟人,可是他真的太難受太委屈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哪怕是江景鳶死在他懷裡的時候都沒有過。
他只是難過,難過,江景鳶其實一點也不想遇見他的,上輩子。
裴謹整整哭了半個小時,就是不出聲的掉眼淚,也不說話。
江景鳶手足無措,他沒有哄過人啊,他哪遇見人這麼哭過。最後只能爬上床把人拉進懷裡,還得小心翼翼地別碰到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