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许平脸上轻轻柔柔的笑就收了回去,她扯开唇,笑意却不现于眼底。深潭似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铃铛。
她说:“你知道的呀,小铃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呀。”
一句话的时间,许平褪去了温热的人皮,整个‘人’鬼气森森。
铃铛原先有些雀跃的心好似浸满了水的海绵,一下子就沉底了。
冷意从背后瘆入,她怔愣地看着许平,止不住的后退几步。
意识到自己打破了先前两人之间虚幻的泡影,铃铛此时不知是哭还是笑。
“对……对不起。”
几乎是从肺腑里喊出了这几个字,她改退为跑,似一只应激的猫一下子就钻进了纸箱子里。
铃铛一头奔向堂屋。
门外姑娘举着伞静立了好一会儿,本就瓢泼的雨又大了许多,打在伞面上像是下了刀子。
许平沉默扯唇,转身向村口的槐树下走去。
家里只有李薇在,看见铃铛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猫蹿进堂屋,她眉头紧蹙,提溜起侄女的后脖领严肃问她:“怎么了?一个下午你都不在家,野哪去了?那么大的雨也不着家,翅膀是不是硬了?”
一叠声的说教让铃铛缓缓从许平阴森的笑里回过神来。
她猛得抱住李薇,觉得自己终于从死人堆里活过来,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小姑……呜呜呜好吓人……”
李薇只好缓下声来,轻轻拍着铃铛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小姑陪着你呢。”
铃铛连声点头,她紧抱着李薇的腰,却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味道不浓,但很重。
从被戳破的现实中清醒,铃铛从李薇怀里钻了出来,眼底带了点关切说:“小姑,你受伤了?身上消毒水味好重。”
李薇眼底抽了抽,单手抵着铃铛在她身上乱瞅的脑袋不自然地说:“下午不是去了趟卫生院吗,那儿消毒水味重,染上了。”
“哦,没事就好。”
铃铛不疑有她,立刻相信了这个理由。
“小姑,”
铃铛神色严肃,“我今天……去北地了。”
“北地?不都是地和坟吗?想你爸妈了?”
李薇尚不知道事情严重,只看了铃铛一眼,随口关心道。
铃铛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把许平的棺材板给掀开了。”
李薇:“……?!”
李薇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微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铃铛,“你说什么?”
铃铛这次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把……棺材盖掀了。”
这回终于是听清了,李薇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气都上不来。
她瞪着铃铛,大声质问她:“你把许……你没事掀她棺材干什么?!”
她吼着,随即便转身目光在屋里梭巡着方便趁手的工具。
铃铛缩着脖子赶紧扑到她暴怒的小姑身上拖住她拿扫把抽自己的危险举动。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