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
千秋大王忽地又凑近她,“而且老三跟我说,成亲了的人,要一起做那事的。夫人现在连当着我换衣服都不肯,到时候要怎么办呀?”
什么那事那事的,满口荤话,简直不堪入耳。无双恨不得把耳朵捂住,但又不敢伸手去捂,只怕她一松手那人就要趁虚而入。
千秋大王却看着她小巧的耳由白变红,只觉煞是可爱,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夫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做啊?”
无双仿佛又被火烫了一下,惊叫一声,“大王,还请自重!”
她真是受不住她这般自来熟地又抱又摸,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她连笑时都不肯露齿,哪里受得了这个?
“自重?”
千秋大王脸上又现出点茫然的神气,忽然一拍大腿,“啊对了,我看戏的时候看见过的……嘿,说来巧了,也是个小娘子同山大王说的话!”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她兴致勃勃地回想,掐着嗓子跟着学,“你叫啊,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无双但觉眼前一黑,她怎地就落在这么个土匪手里?她当这是什么很荣耀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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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带来的固有印象真是有点意思,千秋大王感觉就一身匪气hhh
千秋大王却很兴奋,还要问她:“夫人,你为什么不叫?”
无双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气都要气煞,哪里叫得出来?
千秋大王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动静,有些失望地道:“看来戏总归是戏。”
无双不说话。
千秋大王咳了一声,到底还是站起身来,“那我在外边等着夫人。”
听到走出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无双忙忙地套上衣衫,穿鞋下榻,匆匆洗漱过了,还要在妆台前迟疑,磨蹭了老大一会儿,心里晓得总是避不过去,方才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去将门拉开。
千秋大王果然就站在门口,倒也没有嫌等得不耐烦,看她出来,一双眼便直勾勾盯在她身上,“夫人真好看。”
登徒子!
无双不去搭理她这句话,“咱们要去哪里?”
千秋大王便伸手来牵她的手,“跟我来。”
无双不动声色地侧身避过。
千秋大王面上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不由分说又追着去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了不容她挣脱。
无双也没有法子,只得由着她去。
千秋大王嘴角微微勾起来,牵着她边走边道:“去后山呀,我说过了的,有片草地,老七一早就说要带着寨里的小崽儿们去放风筝,不过他们那些风筝不成的。”
无双心里有事,随口问道:“为什么不成?”
“因为我要带夫人去呀。”
千秋大王得意洋洋,“经了夫人的手,那风筝才飞得起来呢。”
无双心道自己总不该多话的,余下一路便把嘴紧紧闭起,凭她怎样插科打诨,都不肯作声。
千秋大王有点遗憾,不过晓得自己夫人脸皮薄,就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心里面便生出点喜滋滋的甜意。夫人的手可真软和呀!
无双一路走一路在看这寨子的形势,来的那天太晚,后来又总没有机会出门,如今被她带着,其实也当是个好时机。只是越看越要灰心,这寨子明里暗里布置了好些个岗哨,还有喽啰不时巡逻,若是凭她自己,只怕得要身生两翼才能飞得出去。
她为何不能做这天上纸鸢?也罢,做了纸鸢又如何,丝线还不是系于人手。
无双看着终于松开自己去拿那蜈蚣风筝的千秋大王。她其实生得真的很好看,冰雪一般明澈的容颜在清亮天日间熠熠闪光,任谁一旦留意都再难挪开视线去。奈何卿本佳人,偏偏要去做贼。
那只风筝果然很大,是只颇具形神的蜈蚣,甚而其实是有些瘆人的。风筝线和转盘握在千秋大王手里,站在另一头正试图托起风筝的,是个形容瘦小面色颇黑的小子,被千秋大王唤作老七。
老七一个人托举不起那风筝,招呼山间顽童过来帮手。
这一张口,无双才晓得是个女子,再细看时便觉她五官秀致,心中的排斥也自然少了许多。
看她们配合着千辛万苦将那蜈蚣放上天去,无双却也为之松了口气。方才那蜈蚣几次跌落,她还当这番努力必定白费,却辜负了众人一番心力。
众孩童欢呼。老七仰头,抬手勉强遮着阳光,眯着眼看那天空中歪斜飞着的蜈蚣。
千秋大王向无双走来,将那转盘硬塞到她手里。
风筝一扯一扯,无双倒是站得不稳,被千秋大王借势拥在怀里,重新握住她的手,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声示意她去看,“你瞧,飞得更高了,我就说要沾夫人的光。”
无双不禁叹息。其实她长到现在,从不曾放过风筝,印象里也曾在旁瞧着有人笑语欢声,可于她自己而言,风筝终究是件玩物。玩物会如何呢?玩物丧志?她不知怎地记不起缘由,但总归那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此时那线在自己手里,能指引着风筝起起落落,好像又有不同。不过虽然如此,其实仍是说不上就有多有趣,若她以前放过风筝,大抵会觉得也不过如此,可如今被千秋大王拥在怀里,却又是一种不同。
所以……也许要紧的不是做什么事,而是这个人么?
无双垂眼看着那双细长纤白的手,要是她不是个腥风血雨满身的山匪,而是个白面郎君,甚至……甚至就算她只是隔壁邻居家守规矩的姐姐妹妹呢,她……她也可以就同她相守到二人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