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踩在寝间的竹席上,蹲坐在比他高三个狗的矮几边,仰着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小像,是一个青年的画像,画像里的青年并不是“零零叁”
,青年歪着头,身上穿着死霸装,手里抱着一把斩魄刀。
青年的笑容很温柔——实话实说,这幅画绘者的水平并不高,但小像包含绘画者的心意,青年温柔又恬静,是那种让人心安的人。
小像人像的空隙上有一行字,小奶狗凑近了一些,小字写得锋芒毕现:吾友畦田介一,性温润柔善,入真央进六番队,为六番队十三席官,后于现世武藏国枫叶村为伊势腾一设计,葬身虚口。以此为念,悲哉痛哉。
小奶狗环视寝间,嗅闻着从厨屋里弥散开来的水煮肉的香味,小奶狗的狗胡子被吹得动了动。
木屋老板拿着筷子摆动水煮肉的动作顿了顿,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从寝间的方向,传来骤然升起的灵压,他动作一僵,呼出一口气,他能够清晰地辨别出来,这一次不再是二番队普通的刑军队员,而是灵压强大而清冽之人。
木屋主人灭掉了土灶里的火焰,他能够辨别出来,这一股灵压和他带进家门的小奶狗一模一样。木屋主人自嘲地笑了笑,他隐瞒的如此之好,倒是他自己亲手带进了最危险的人。
木屋主人脚步一扇,身影出现在客厅,他拿起搁在刀架上的斩魄刀,修罗丸没有动作,他安静等着木屋主人走进寝间,跪坐在矮几边的修罗丸看着木屋主人走了进来。
修罗丸的时殁就放在手边,他轻声道:“在下四枫院修罗,唐突拜访,请恕罪。”
木屋主人呼出一口气,他在矮几的另一边跪坐下来,说道:“松山荣一郎,见过四枫院大人。”
顿了顿,木屋老板凝视着介乎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四枫院家贵族,问道:“在下知道了四枫院家的秘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呢?”
“我并不在意。”
修罗丸如此说。
松山一怔。
修罗丸没有动粗,一方面他想知道松山和他故友的事情,一方面他也想给眼前这人一个机会,他还从来没有试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抓捕方法——虽然猫说过他妄想就是了。
修罗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道:“我很欣赏你,”
修罗丸坐姿优雅,平声静气地说道:“我不想于你诉诸暴力,但我奉二番队副队长之命,活捉你交于第三小队里廷队处置,四十六室对你行为已作出判决,蠕虫之巢监禁二十年。”
面目清秀的松山愣了一声,重复了一遍:“二十年?”
他问道:“您在开玩笑吗,我可是杀了一个贵族。”
“之前我也很好奇,”
修罗丸手放在膝上,平静说道:“你重伤六番队一个队员导致其重伤不治,而四十六室对你的宣判的刑期为何仅仅二十年,”
修罗丸抬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小像,道:“这幅画给了我答案。”
“跟我回去吧,”
修罗丸劝道:“二十年对于长生种来说,不过弹指之间。”
“四枫院大人,”
松山凝视着眼前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的少爷,却有些突兀地问道:“您对死神番队里的贵族怎么看?”
修罗丸垂在膝上的手动了动,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绝大一部分贵族死神能力平庸,灵压平弱,态度傲慢,眼高手低,不堪入目。”
松山愣住了,他希望听到一个让他赞同的答案,但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戳到他心尖的答案,然后松山听着修罗丸继续说:“四十六室偏袒贵族,贵族庇佑羽翼,贵族子弟久居静延廷内,不经风浪,未经危险,日渐堕落。”
“只不过,”
修罗丸说道:“也有高层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此属沉疴旧疾,要解决非一日之功。”
松山的手捏紧了一些,他说道:“所以,高层明知伊势腾一抛弃队员,任由前来救援的介一独自对抗追捕死神的虚并导致介一丧命,六番队朽木队长对他的惩罚仅是剥夺斩魄刀退番归家自省?”
“这是你重伤他的原因吗?”
修罗丸问道。
松山摇摇头,回答道:“激怒我的是他说的一句话,”
松山说道:“他说‘贱民的命不值一提。’。介一为他付出了一条命,和那头虚同归于尽,而他……该死!”
顿了顿,松山深吸一口气,问道:“您觉得呢?”
修罗丸接到松山抛过来的这个问题,他思忖了一下,才说道:“你觉得,朽木队长对他的惩罚仅是退番归家自省对他来说太轻了,对吗?”
松山目睁圆了些,看得出来他心里升起了怒火,他强压怒气,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修罗丸手向下压了压,这才说道:“这么说吧,朽木队长亲下退番命令命其归家自省,伊势家作为朽木一族的附庸,会认为伊势腾一品行低劣不堪重责,”
修罗丸看着松山,松山有些发愣,继续说道:“我记得伊势腾一是伊势家主的第三子,本身是有家族继承权的。”
“但是有了这个惩戒之后,”
修罗丸分析道:“番队内人脉断绝,家族中必有人落井下石,他绝无可能继承家业,再无家族一切荫庇资源,前无进程,后无退路。”
“我相信,以他的为人,”
修罗丸嘲弄地笑了笑,说道:“过去肯定得罪过不少人,那么,而他退番又被剥夺继承权之后,谁都可以踩他一脚。甚至,会有人想让他死以绝后患。现在,”
修罗丸问道:“你还觉得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惩罚吗?”
“杀人诛心啊!贵族虚伪得很呢!”
修罗丸感慨,他一点不介意这话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道:“死,一闭眼就过去了,一无所有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