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清闹不明白赵承砚想做什么,而今也顾不上羞赧,只得捧着饮子,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赵承砚,只求他能消消气。
“那官人想我如何称呼?我只想官人知道,我敬着官人、欣赏官人,也想报答官人,只是总顾忌着身份,怕给官人添了麻烦。”
“而今知道官人如此真诚待我,我也必报之真诚给官人。”
赵承砚闻言眼见着是高兴了。
虽还惯是一副不显山水的模样,但柳云清哪里瞧不见他的眉眼舒展,嘴角微翘,小梨涡也若隐若现,同在外头客气疏离的笑全然不同。
“那柳娘子便叫我阿砚吧,亲近些的都这样唤我。”
赵承砚高兴了,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可怜。
“柳娘子,你知道的,人生在世难得遇见几个投缘的朋友,更况我这般的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都看得明白。”
“也正是看得明白,才知道柳娘子你绝不是为利而接近我的人,我也不是非叫柳娘子做什么,只是盼柳娘子莫要将我往外推,也给我些关心友人的机会。”
柳云清一贯受不了赵承砚这幅可怜模样,坚强的人一旦示弱,威力是巨大的。
想前阵子受了伤还抱着她说不委屈,而今便说出“更况我这般的人”
。
这谁受得了?
更别提柳云清对人本就有愧,这阵子忙得也没得空好好陪他,不过是一句称呼,有什么叫不得!
“那阿砚也莫叫我柳娘子了,叫我云清就是,亲近的人也都这么叫我。”
柳云清支支吾吾,仍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怕自己心乱了。
“今儿我换了清溪书坊的牌子,同我阿爹那边割开了生意,我高兴着,阿砚要不要也过去热闹热闹,茶点可好吃了,是我专从春和茶楼订来的,阿砚可要随我去尝尝?”
赵承砚有些心动,可今儿他来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知不可贪心将他的小妖怪逼得很了,便笑着摇头拒了去。
“我改日再来吧,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没得叫我平白分了去,况我过去只会给你添了麻烦,不过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薄礼,你可挂在书坊中也算添几分意趣。”
说着,赵承砚递给她一个长长的匣子,示意她打开来看。
柳云清一瞧,里头是四个卷轴,也就是四幅画。
随意拿出一个来看,甫瞧见的居然是一串黑黑的、凌乱的小爪印,继而又瞧见了下头那只吃醉酒的小猫。
小猫头上点着漂亮的玳瑁纹,根根分明的胡子裹得成一撮,琥珀眼都醉眯着了、、、、、、
“这不是、、、、、、”
柳云清住了口,险些说漏了嘴。
先前她还不知赵承砚怎么好端端的画了雪景,自以为画上她也只是为了给那一串凌乱的足迹做遮掩,谁道这画居然是给她的。
如此四副,其余三幅必然画的是春、夏、秋了,此四季之景,这时候送来,柳云清哪儿看不出赵承砚的意思。
这是春花秋月皆如意,夏雨冬雪皆丰年。
这天下,真是再没有比他更用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