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慈大师抚摸着他的发顶道:“你最听师父的话了,是不是?”
莫磐不甘道:“要十来年呢!我怎么舍的?”
惠慈大师却觉着无所谓:“我心安处既故乡。不是跟你说了,你可以找机会去看我,只要能时常相见,在哪里不是一样?我在这栖灵寺里呆了七年,你可有觉着难过?”
莫磐道:“那怎么一样?”
惠慈大师反问:“怎么不一样?”
纵使莫磐再不甘心,他也明白现在他真的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现下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才能再言其他。
两日之后,惠慈大师离开呆了七年的栖灵寺,随人坐船上京。
离开的时候,莫磐没有去送,他在自己山下的房间里温习功课。
离开前,惠慈大师叮嘱了他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安心备考。只有考□□名,他才有机会进入那个京城的名利圈,才能有资格见到一些他想见到的人。
第二件事就是他教他的养身健体的法门不要落下。身体是他拼搏的根基,要是他奋斗到中途,突然身体不给力了,他哭都没处哭去。
第三件事就是他已经给他定好了一门亲事。具体是谁,言明只要他通过了考验,自有人上门说项,信物是半块玉佩,另半块在对方手里。
惠慈大师也叮嘱了莫青鸾几句话,说了些什么,莫青鸾没说,他也没问。
至于其他的大小事,都由他自己裁决。
千山路远,各自珍重!
二十、干亲
惠慈大师的离开对外的说辞是外出游历,许多相熟的人都没有怀疑,因为大家对惠慈大师的印象多是居无定所,反而这七年呆在栖灵寺是少有的安定。
莫青鸾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她想安慰下儿子,可莫磐除了恢复了小时候读书的劲头外,该吃吃,该睡睡,该检查双胞胎的课业的时候也没有放水,看上去跟以往并无不同,让莫青鸾除了心里担忧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在有净言师太跟她说些因果佛理,她心里也疏散了些。
说起净言师太,这是个并不输于惠慈大师的得到高僧。虽然惠慈大师是个普度众生的,只是毕竟男女有别,有些话,莫青鸾并不好同惠慈大师说。如今有了净言师太,她算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时常说些并不足为外人道的话。
比如,这两年一直有个登徒浪子来偶遇她,让她十分的烦恼。
“师太你不知道,那人你说他无礼吧,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你说他没什么歪心思吧,可他又时不时的送些鲜花胭脂簪子之类让人看了想打人的东西,有一次我出门车坏了,他还帮我修好了马车,还必要我回谢礼,否则就要上门讨要。师太,你说这人是不是忒烦人了些。”
净言师太今日下午带着妙玉到村里化缘,可巧遇到莫青鸾在家,就受邀到莫家为莫青鸾说了段因果。
净言师太望了眼窗外,看妙玉和双胞胎正一起掐花儿玩,笑的脸红红的,正是难得的好气色。
莫青鸾也随着净言师太看三个小孩子玩耍,笑道:“这俩小子平日里皮实的紧,今日倒是能安静的玩一玩,多亏了妙玉。”
净言师太道:“这孩子本姓苏,名浣,是姑苏一官宦之家的女儿,因她生来体弱,怎么都好不了,她父母无奈,只好送到我那里带发修行,方才好些。”
莫青鸾看着净言师太,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是做什么。
净言师太看着莫青鸾道:“所以说,有的人生来就要与青灯古佛作伴,否则就好不了,就如妙玉。也有的人即使入了空门,也能因缘不断,享尽荣华,就如施主。”
莫青鸾诧异的看着净言师太,她们之前也说些因果俗理,解些俗世烦恼,却都只是说说话解解闷,她也从未请求她做些什么。
却未料这次净言师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莫青鸾:“师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净言师太道:“从施主面相上看,施主并非守寡之人,且红鸾未逝,儿女双全。施主今生才到中途,就言余生尚且过早。”
莫青鸾迟疑道:“你是说…”
净言师太道:“施主何不将烦恼与莫大爷分说一二,也能得些主意。”
莫青鸾涨红了脸,摆手道:“这如何说得,说不得说不得!”
净言师太并不很劝,只道:“顺其自然。”
净言师太在莫磐回家前就带着妙玉离开了。等莫磐送走吴轩从别院里回到家的时候,双胞胎还在争‘妙玉妹妹’更喜欢谁掐的花,谁的花更好看。
莫磐看着变得光秃秃的花枝和地上零落的花瓣,心想双胞胎该挨他娘的打了,谁知莫青鸾自己却神思外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莫磐吓了一跳,忙问:“娘,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莫青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事表现的太过外放,要是让儿子发现就不好了,就说:“今日净言师太过来了,与我说了些话,你也知道她们出家人,说话都是带着警示之言的,我听了有些感悟,倒让你担心了。”
莫磐皱眉道:“她经常过来吗?”
莫青鸾道:“三两天一次,并不常过来。”
又叹道:“她带着个孩子化缘实在辛苦,我见了不免多施舍些,并不算什么。”
莫磐知道,自从他们家过得舒畅些后,莫青鸾就多了些怜贫惜弱的心肠,这本是好事。可要是被人因此利用,就触犯了莫磐的逆鳞了。
心想,是时候和净言师太谈一谈了。
第二日,莫磐以给惠慈大师的禅院洒扫为名,找到净言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