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降不跟他聊这些,让他快点洗洗睡。白凌昼太了解他了,到底是穿一条裤兜长大的,谌降其人表面拽得二五八万的,实际骨子里比谁都纯情,他不想聊就是怕露馅。“你不厚道啊,喜欢上女孩子都不先告诉我,老子好歹跟你认识十多年哎。”
“告诉你有用?”
他拎着毛巾往卧室走,哼了一声,“你也喜欢她么。”
白凌昼望着关闭的房门撇了撇嘴,走去浴室洗澡,心说难道我也喜欢她就对你有用?不对不对,他忽地止步,嘴里反复念叨着谌降刚才说的话。
你也喜欢她。
你也喜欢她。
也。
灵台骤然清明,少年激动地拊掌,像出海航行的船长终于钓到个稀世大宝贝,在他门前趾高气昂地抖腿,“我就知道!也!中华文字博大精深。说漏嘴了吧,你就是喜欢宋惊晚!哎哟还搞暗恋。”
谌降估计是没听见,而白凌昼,心满意足地洗漱去了。
第二天上午跑完操,宋惊晚在走廊的公共饮水机接水,刚接完还在拧盖子,夏芝芝突然跑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往教室去,表情挺兴奋,“快走快走,有人要表白啦。”
她没来由地内心一颤,问:“谁跟谁表白?”
“许冕呀,”
夏芝芝答道:“表白的女生貌似是一班的。”
她们到的时候,许冕已经走回座位,夏芝芝问陈熠情况如何,女孩摊了摊手:“拒绝嘞,他说要安心备考,对情情爱爱的事没兴趣。”
夏芝芝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陈熠说许冕连女生的情书都退回去了,半个字也没看。“好绝情,”
她啧啧两声,“许冕果真是学习机器。”
宋惊晚望着男生挺直的背影,没说话。适时,蒋元灿和她同桌李梨也加入群聊,几个人谈起许冕的颜,说他长得端正,算小帅,然后李梨问大帅是谁。
“喏,那位。”
夏芝芝的眼神往后门角落飘,落在又趴着补觉的谌降。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她继续补充:“小帅和大帅的区别就在于,小帅的我还能递递情书,大帅的我跟他对视讲话都要先心理建设,紧张啊,更别提表白送情书了,那得胆子多大的女生才敢,所以两年来给谌降送过情书的女生屈指可数,估计都在暗恋呢。”
宋惊晚并不茍同地嘀咕:“他也就那样。”
几人继续闲聊把话题引到了别处,李梨神秘兮兮地朝她们勾手:“广播站不搞了个故事会嘛,前几天中午就试播了一回,我听三班的朋友讲,好像要叫停了。”
“什么鬼啊!谁叫停的啊!老娘就指望这隔三差五才有的声控福利,”
陈熠不满道:“不会是教务处的老师吧?哇,男生和女生搭档怎么了,不会这都要怀疑是在拉郎配吧,教务处老师眼里好像我们不小心和男生碰个手就会怀孕了似的,不管那些在楼道打啵的要管些压根无中生有的,虽然男女搭档念故事是有点暧昧但我们谌降同学三年零绯闻,不可能和鱼嘉佳扯上关系吧。”
给蒋元灿恶心坏了。“我们谌降同学?我们?还三年零绯闻,你以为逐梦演艺圈吶。”
“所以是教务处叫停的吗?”
夏芝芝问。
李梨摇摇头:“和教务处好像没关系,我朋友说是内部人员主动要求退出的,这个内部人员还能是谁啊,肯定谌降呗。自从故事会栏目开始,论坛里乱拉郎配的就不少,磕他和鱼嘉佳的帖子不都屠版面了嘛,他估计不堪其扰,外加高三了学习压力也重,就主动申请退出咯。”
蒋元灿:“我怎么听说故事会当初是谌降组织弄的?”
“真真假假的谁知道,”
夏芝芝看向旁边在玩迭纸的宋惊晚,吐舌:“我还想着某天晚晚能和谌降搭一次档,我绝对把那期广播全盘录下来,放在论坛世世代代咏唱,不比他和鱼嘉佳的更屠榜?”
“诶诶诶这可不兴磕,上次我还偷偷瞅见晚晚在做谌降的小人,用餐巾纸捏的,估计是两人又闹不愉快,她一拳砸爆了纸巾小人的头!”
“你说那个纸巾小人?我也看见了,不是她和谌降一人捏了一个吗?我看见谌降做的那个被吊在窗台,给外面的风吹得呼啦呼啦响,看样子真气的不轻。”
“不是吧笑死我了”
她们聊这事聊得火热,夏芝芝悄悄过去,戳了戳宋惊晚的胳膊肘,压声:“晚晚,你知道谌降到底为什么退出不?”
“不知道。”
她耸肩。
“反正跟我没关系。”
聊着聊着,打了铃。
这节自习课没有老师管班,基本由当天的值日班长代为维持秩序,今天轮到谌降。他睡得不清醒,随手捞了本练习册、一支笔,再揉了揉脸,坐到讲台。
班级鸦雀无声,大部分人都在奋笔疾书。宋惊晚写完语文作业,仰起头活动活动颈椎,女孩捏着左耳的耳骨,眼珠不错地望向讲台上转笔的少年,看见他左额露出半截的创口贴,看见他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然后换只手撑头。
凹什么造型。
但无可否认的
讲台下同样在悄悄关注他的女生确实有很多,大概是每个人心里都曾经藏过一个不为人知的月亮,明知晓无法摘落依旧忍不住仰望。
宋惊晚收了目光,她拿出课本,似乎听见有人轻声地喊自己名字。许冕侧着身体,头小幅度地往后扭,指了指数学试卷,然后传给她张纸条。
两人坐的不远,纸条仅仅经手三个人便传过来,写的是某道题的做法思路,底部再一行小字说他演算五遍都不对,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宋惊晚帮他看了,很快圈出问题所在,但纸条回去没多久又传到她手里,她以为是许冕没懂,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这就跟上课传纸条问你“在吗”
一样,有些画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