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偏偏是这个?
沐沐盯着识海中满满的云彩,默默在脑中把天道拖出来从头到脚好好怼了一遍。
逃跑是很实用技能没错,走为上策,真要说上来也没有哪里不好,可是…
想想曾经那个叱吒风云的自己,总觉得一下掉了好几个层级啊。
她叹了口气,却没能叹掉心底的纠结。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半个时辰後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绪,决定先下山寻个镇子落脚,探听一下局势再开始旅程,毕竟她也不是很确定她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来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细软家当整理起来,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着小曲下了山。
她前脚刚走不久,後脚便有人光临了她的茅庐。
冷面的青年,眉眼狭长,气息清净若竹,长发以玉冠束起,t态轻健,身着云纹白袍,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酒气,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眼神复杂的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样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後他竟是闭了眼,面上隐隐出现了悲痛之se。
青年站了许久,才迈开脚步朝主屋走去。
推开茅庐的门扉,竹门发出了吱啊的轻响。
屋内简单的一桌一床一椅,没有太多装饰,一如他离开之前。
"师父──"
他轻唤,音调很低、温柔异常,像是怕吓走栖息於此处的什麽。
"如果能早点察觉──如果我那时能阻止你……"
若他能更强大,强大到可以在对峙的那时强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结局?
至少不是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那魔湮灭於天地。
她闯入了他的世界带来一切,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断断续续,含着无尽的痛楚,修长大手依序抚过陈旧的木桌、木椅、最後落到竹蓆与薄被上,力道轻柔的彷若抚0尘埃。
"如果……呵…这世上哪来如果。"
两年,距离她si已有两年,而他还沉浸在这不可能的如果,甚至为此第一次回到这个芦居。
可笑,却自甘如此。
放在竹席上手掌缓缓收紧,合着空荡心口上一处旧伤一起ch0u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素来冷冽的寒眸里水光闪现。
他抿紧薄唇不再话语,凝视着那淡se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忆,收紧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动作宛如对待情人般小心谨慎。
背脊弯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凉而温柔,一如她身上所带着的,却引喉头越发的酸楚。
眼里的水se越来越重,终是满溢而出,一圈圈不规则的深se静静蔓延在布料上,无声对那先一步离去的人抗议。
"若有来世──"
青年的声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着被上的深se,回归的理智开始临驾於感x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时,他注意到了某个事实,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觉。
僵住的时间并没有太长,青年反应过来时,身t已经就着直觉开始行动,得到的线索一个个印在脑中,那个他所渴求的答案越来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摊开後的折痕来看,至多不超过三日。
屋内放细软及她藏东西的地方也空了,余留的痕迹还很新。
隐隐约约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还有什麽,还有什麽?
更直接的证据、更能彰显她曾回来的证据。
内力在经脉中四处翻涌,热度一点一点充斥t内,同时,五感提升到了至极。
那最开始,若有似无的茶香,变得明显起来。
新鲜的、带有生气的、温柔的、属於她的。
不会错认的,他曾在过去的那麽多年里,偷偷收藏追逐着这gu味道。
只为能离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紧成拳,紧到颤抖、甚至渗出血丝。
眼中,那满布的血丝与缩到至极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睑遮去。
她还活着。
还活着。
他的,师父。
可是,既然活着,为什麽不说,报个信也好啊,她…到底还想做什麽?
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慕容远没有发觉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麽的深沉y暗。
…罢了,这些事,找到她之後有的是时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