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屏退众人,牵抱着陶倩进屋,抚背安抚道:“你可是气我未跟你说清我与穆枭之事?”
陶倩泪光点点就是摇头,苏雅卷了袖口,替她拭泪,笑问:“那你是哭什么?”
“我,我只是,”
陶倩抽抽噎噎也说不上伤心的由头。
苏雅打开食盒,开口劝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陶倩看着满桌精致菜肴,又回想起在苍穹山的日子,每次她不开心,每每都是苏雅带着山下的美味点心来哄她的。
苏雅递给她一双筷子,见她进食才算放心。
陶倩边吃边解释道:“我就是气自己没本事。从前穆师兄拜倒在师姐剑术功夫之下,我,我是心服口服的。半月前再见师兄,我原以为是师兄念及我的长处,给了我一展才华之机。我本想着好好帮扶师兄一把,也算露才扬己,好得师兄青眼以盼。”
“可,可。”
陶倩说到此处,又泪眼婆娑,苏雅心疼地为她拭泪,不做一声。
“可来到师兄屋檐之下,才猛地发觉,师兄于我,从来是湖中明月空中楼阁,可望不可亲近的。”
陶倩看向苏雅,见满目温柔,又扑到苏雅怀里,撒娇似地说:“我气不过,凭他什么好儿郎,这么多年,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从来不把我放眼里!”
苏雅抚着陶倩开解道:“小师妹不是为了他或者我才来的盛京。你原是带着陶家救世医术来的,为的是保灾疫中的难民倾尽才能。你并非情爱私心,你是扶危济民之慈心。”
陶倩抬头,提了提鼻头,一下子抹干眼泪,理直气壮道:“正是!我是为了拟方子来的。师姐让我来,也是为了给朋友看病的!我才不是为了什么,什么爱恋之事来的呢!”
“正是!”
苏雅伸手替陶倩整理好额发,又为她擦干净脸蛋,哄道:“我虽不知你来京中拟方之事。但后日穆枭或带你去见萧侯,你且不用怕,萧衡侯爷也是师从苍穹山,按理说,也是你的师哥。他不会害你,嘱咐你的事情,你尽力做到便是,不想做的,只说不会,旁的别管。”
陶倩点头。
“我求你之事,也关萧侯,但更关他有孕的夫人。我求你尽力诊出她身上是否深藏病根,是否影响她腹中胎儿,又是否可保胎医治。若实在无法,只能落胎保命之时,可有痊愈之法?又可有再孕无事之方?我只求你好好照看侯爷夫人,若有放不开手之处,你只管交代我替你办好。”
苏雅又提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我与穆枭所有之事,只是过往,现今再无任何瓜葛。此番与他相遇滇城请你入京也是巧合,绝非故意设局借机惹你伤心。师妹千万别多想。”
陶倩板正了身子,对天立誓道:“我定当竭尽所能,圆师姐所愿。若有藏私不帮,我…”
苏雅捂住了陶倩的嘴,笑道:“我只是想把事情同你交代清楚。自是不愿你因不得回响的情爱之事沉沦忘我。”
“师妹明白。定会谨记师姐教诲。”
苏雅张望了这个屋子,正对庭院花圃,也算清净精致,“你若在穆府住的不自在,后日在侯府你同我说,我求萧侯再为你安排别处。我与穆枭情况复杂,不好让你从他这移居到我那。”
陶倩多有不解,“师姐不过与穆师兄和离,此事也非什么特别。何来复杂之说?”
“说来话长,你谨记一条,京中天子脚下,行事说话皆要留心留意。你虽来自江湖,可到底入了这儿的地盘,不好生事更不好明知有错,恃才故犯。你可懂得?”
陶倩半知半解,她也想起陶父交代之语:公道自有人断,万事不必强出头。拟方不过帮忙斟酌,只可虚心求教询问,不可自主言说落笔。宫中自有良医,多学多看,少说少做。
“倩儿心中明白,师姐放心。”
原点(六)
陶倩入侯府,正在后院替张缤把脉。
陶倩凝眉,脸上皆是疑惑,轻声相问:“侯爷夫人可能露一露面,让我眼观七窍五色,好诊得清楚些。”
张缤在帐内轻应了一声,颖儿掀开帐角,陶倩探头直视而去,细细观摩。
苏雅在旁见陶倩又是锁眉,又是凝色,心中认为张缤确实身有不适,心内急得火烧眉毛,但又不敢明显于此,只是握拳静候。
陶倩琢磨了一会,转身拱手拜托苏雅道:“可否让我与张夫人私聊片刻?”
苏雅看向张缤,见她窘色,与萧衡相视一眼,便带着左右退到房外。
房内独留陶倩张缤二人,陶倩大胆掀帘,俯身向张缤靠去,一本正经问道:“苏雅师姐有言夫人身体有恙,有碍胎儿发育。可倩儿把脉并非如此。今日见夫人似有难言,不知可否与我一说。夫人若是心内长久郁结,也不宜养胎的。”
张缤见瞒不过,只得一一老实交代。
屋外,苏雅在暗处拉扯着衣袖,抬眸见萧衡神色自若,勉强笑问:“兄长何故这般云淡风轻。”
萧衡笑说:“陶家医术,就算不能保证母子平安,也定能护住缤儿身体无虞。只要她没事,旁的我也无所求了。”
苏雅听到萧衡这话,松快一笑,自嘲道:“是我小心太过,替兄长贪多贪足了。”
萧衡忙得上前陪笑脸,“这原也是你这做干娘应想的,怎么是替我贪心呢。”
苏雅浅笑,又凝眉看向屋内。
陶倩在内不忍听,特别嫌弃地看着张缤。反倒是张缤一脸羞愧,讪笑连连。
“女神医,你就开张强身健体的药膳方子,再说一句,我已调养万全,并无碍生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