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御暮怎么看都觉得,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真古怪。
二人分别以后,穆归衡行至半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
昨夜“偷”
来的那支发簪,今日忘了还给江御暮。
他本想叫马车掉头回去,仔细一想,又怕这样兴师动众,深夜叩门,会吓坏了江家诸人。
要回府吗?等明日与她见了面,再交还发簪?
不妥不妥。
经过湖心游船一事,穆归衡现在握着那簪子只觉烫手。既然问心有愧,就该早早归还,不能再多留它一刻。
他这厢进退两难之际,江御暮已然回到房中,正在给涵州亲戚家写信。
对长辈的寻常问候之语自不必提,她写信主要还是为了叮嘱妹妹江唤玥莫因贪玩落下功课,顺便告诫弟弟江连镜在那边老实待着,别总琢磨着溜回京城。
从京城到涵州约莫十几日路程,寄信稍微快些。等江家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赶到涵州,这信应该也就送到了。
折好信封,江御暮正要涮笔,忽然察觉门外有轻微响动,似乎有人翻墙入院,走近了这间闺房。
她轻轻放下笔,无声移步床边拔出长剑,悄悄向门口踱去。
怪哉,方才的响动,此时竟不再有了。她在门内警惕防备许久,仍旧无事发生。
江御暮不敢掉以轻心,提剑打开房门,左右上下观察几圈,只见窗棂外侧的平窄石台上放着一物,用一方无绣纹的青玉色绫帕包裹着。
拾起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她那支“带香带玉”
的木簪。
喔,来者是他。
人来了,却不当面归还发簪,想必是怕有瓜田李下之嫌吧?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嫌”
,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干净的。
次日下朝时间,江御暮去太子府赴约时特意戴上了这支发簪。
“江小姐快请进!”
是太子护卫开的门,昨日送江御暮回京的也是他。
此人名唤石涅,年方十六,在穆归衡身边时还能偶尔保持稳重,但凡一离了他,便无时无刻不活泼跳脱。
“殿下去上早朝还没回来呢,特意吩咐了我在这侯着江小姐。您看您是在院里等,还是进书房等?”
“就在前院的亭子里等吧。”
她大方自如道,“书房重地,主人不在家,客人怎么好随便进去打扰呢。”
石涅在心中暗暗回答她:照近日的情势发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小姐您就成我们府里的女主人了!
奈何这人心里一有事,脸上就藏不住事。
江御暮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傻笑什么?”
石涅怎敢把心里话告诉她?
可若不理会她的问题,又显得十分失礼。
语塞片刻,石涅只得另找话题道:“江小姐,您发间这根簪子……是我们殿下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