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能有什么挂碍?
亡国宗室的出身?
不,穆归礼不可能知道此事。
否则,他要么立即上报皇帝,借此争功,顺便狠踩太子一脚;要么直接捏死这个把柄,与她谈判博弈。
总归不会像刚才那样,犹豫许久,还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否定这个答案后,江御暮轻松了些,继续思考自己能有什么“挂碍”
。
难道……是枕闲书铺?
不,这也说不通。
就算这间铺子被安王掐住命脉,大不了暂时弃店不开就是了,左右她也不靠这个吃饭。
江御暮思来想去,排除了许多选项,最后只留下一个答案——
家人。
不论是身居涵州的家人,还是留在京城的家人,只要穆归礼随便将其中一人捏在手里,她就不得不多退让几分,依照他的心意行事。
但问题就在于——穆归礼有那个本事吗?
江御暮持怀疑态度。
不过,既然他说明日即可共商此事,那她就好好等着。
“穆归礼……”
江御暮从书中、地上分别拿起他掷来的半枚棋子,拼成一枚完整的黑棋,走到窗边抬起手,让它盖住高悬天际的凸月。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手指用力一捻,棋子霎时化作齑粉,如雪如雾,消逝于冷飕飕的夜风之中。
次日一早,江御暮依例去看店。
春雨淅淅沥沥,时而密,时而疏,下也下不痛快。
早朝后,石涅领命来请江御暮入府。
“听我们殿下的意思,好像是您昨日帮了他什么大忙,他还没来得及谢您。”
江御暮笑笑:“劳烦转告你们殿下,我昨日不过随口出了个主意,算不得出力多少,叫他不必挂怀,道谢也免了吧。”
石涅一愣:“那、那江小姐,您的意思是……您不去?”
这怎么话说的!
石涅今早之所以抢着领这个接人的差事,就是觉得这活既轻松,又能讨太子殿下欢心。
他哪里能想到,还存在太子邀约被拒,护卫接不到人的可能!
江御暮倒是帮他找了个借口:“我昨夜受了风,今早又淋了点雨,此刻已然有些发热,估摸着得病一场。带病之人,还是不去拜见太子殿下为好。”
说着说着,还咳嗽两声。
石涅信以为真,连忙关照两句“注意身体”
,又劝江御暮歇业一日,尽早回府休养。
江御暮点点头:“我清完这两日的帐便回。”
石涅这才稍稍放心,忙不迭回府给太子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