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期间,他独自回到书房,盯着手中的绫帕看了许久。热茶一杯又一杯被放凉,仆役不厌其烦地帮他续上新茶,屋里静得只剩下一线茶水跃入瓷杯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从国师府邸回来的石涅终于给这间暗沉沉的屋子添了几分活人气。
“殿下……”
他的语气有些为难。
穆归衡没有抬头,冷语问道:“是国师来了么?”
石涅赔着小心,上前回道:“国师说,您所求之事,只能去他府上谈……”
好生无礼!石涅方才气得与其据理力争半晌,对方却丝毫不愿妥协,硬生生把这个难题砸在了他手里。
“殿下,您看……?”
他有些忐忑,不知太子会作何反应。
穆归衡无力地冷笑了一声。
作为亡国系统的傀儡,他理应扮演好一个狂躁易怒的上位者,因国师对他无礼而迁怒眼前的仆从。
于是他抓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朝桌前的空地狠狠摔去。
可是那瓷杯被里头的茶水烘得滚热,握在冰凉的掌中,向他散发着融融暖意。
不知为何,穆归衡此刻抑不住地贪恋着这份温暖,甚至为此不舍得摔下瓷杯。
明明已经入夏,周遭却如晚秋般泛起凉意,只有这杯茶是热的。
骨头又开始痛了,穆归衡只觉疲乏,闭眼将那杯热茶一饮而尽,紧接着把瓷杯摔得粉碎。
痛楚立时消散。
石涅还以为太子摔杯就意味着他此刻已然怒极,没想到他反而无比平静。
“摆驾国师府。”
见穆归衡起身往门外走去,石涅连忙跟上。
穆归衡却停住步伐,回头给他留下一个难以读懂的眼神。
“不必跟着,本宫自己去。”
两座府邸距离不远,穆归衡赶到时,费红英就在府门内正对着的小花园等待。
“这么快就把东西取来了啊?太子殿下。”
她迎上前来,没有按规矩行礼,只稍稍躬一躬身。
穆归衡并不看她,目不斜视道:“少废话,开始吧。”
费红英以手掌示意方向:“好,殿下请随我来。”
把人带到内院的厢房以后,费红英遣走所有仆役,最后向他确认一遍:“太子殿下当真想好了么?一旦微臣施术移蛊,您可就再无退路了。”
“何必多话?”
穆归衡唯恐她又在拖延时间,“你既是安王的人,难道不该盼着本宫自绝所有后路么?”
费红英不置可否,又问:“太子殿下明知微臣效忠于安王,竟然还敢赴约,就不怕微臣趁机害你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