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
比之从前,而今面对情绪不稳定的萧舟野,冷云枝显得异常从容:“我只是去郑国暂住一段时日,郑国君眼下沉浸于过去的伤痛之中,他毕竟是我的亲舅舅,等他逐渐平复了,我再回来。”
萧舟野犹如一个失了安全感的小孩,揪着她的衣袖:“不要骗我,云枝。”
冷云枝嘴角弯起,嗔怪地轻推他:“行了,虽然还有点气,但还不至于不要你。”
见状,萧舟野悬着心慢慢回落,捧住她的脸:“那你记得给我写信。”
“好,我问问瑾儿想不想去。”
萧舟野一想到方才的事,忍不住发笑,笃定那贪玩的小子定会想跟她母亲去见见郑国的风光,不料萧怀瑾听了后,第一反应看了眼他,小手纠结地绞着:“爹爹岂不是没人陪了?”
萧舟野和冷云枝皆愣。
“娘亲有舅老爷陪着,瑾儿要是也去,爹爹就只有爹爹自己了虽然那时爹爹没救瑾儿,但瑾儿其实心里懂,夫子同瑾儿讲了很多。”
这话说得萧舟野心口宛若暖流淌过。
这小子,没白疼。
冷云枝搭在萧怀瑾手臂上的手收回,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轻抚他的眉:“那瑾儿乖乖在京州陪着你爹,娘亲尽早来见你。”
萧怀瑾重重点头,亲他额娘面颊:“娘亲可得早点回来呀。”
“好。”
可是萧舟野没想到,冷云枝一走就是三个月,他的书信寄出一封又一封,却像是砸入湖中的石子,没有后续。
他的疑心在焦灼煎熬的等待中日渐发酵,终是在一年桃花开,他带着萧怀瑾敲响了叶府的门。
叶祁白睡眼惺忪地从温柔乡爬起来,刚出林宛的院子,入眼就是一身玄黑便装的萧舟野,他正准备骂萧舟野大清早扰人清梦,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同样困得睁不开眼的萧怀瑾。
“帮我照看下儿子。”
叶祁白注意到他眼下乌青,约莫猜出这厮大抵一夜未合眼,看起来像是苦苦撑到了天色微亮,然后迫不及待就拽着萧怀瑾来到叶府。
边境太平,境内海晏河清,能令萧舟野如此急迫,叶祁白不必猜都想得到。
他也懒得说客套话,冲他摆了摆手,随即抱起萧怀瑾:“走咯,你叶叔带你睡觉去咯。”
萧舟野会心一笑,不再停留,抓过缰绳策马离京。
五十三
鲁安长乐宫。
清冷的广玉兰花立满枝头,殿心湖中的锦鲤百许头,悠闲地在荷叶下来回游动着,光线透过曼茶罗纹圆弧窗棂照入,光华流转于女子清丽典美的面容上,冷云枝躺在仙翁椅上,手中的书卷轻翻,殿中的一朵白玉兰恰好自琉璃瓦当滑落至廊栅上。
“公主,卯时了,可要吩咐尚食阁准备晚膳?”
黑漆折屏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冷云枝低低应了声:“嗯。”
婢女拿着暮食谱过来,她随手勾选了几样,放下书卷,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是不是血脉影响,这边的饮食冷云枝格外吃得惯。
夜里临近的亲王来访,他是冷云枝母亲的二哥,每每见到冷云枝,都像是在透过她思念故人,拉着冷云枝回忆往昔。
冷云枝这三个月以来,几乎把母亲生前所有的兄弟姐妹见了个遍,也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母亲生前是何等受宠的掌上明珠,联想起母亲之后的遭遇,无不心痛沉默。
“但好在冷府全府都得到了报应,也算是慰藉亡灵了。”
冷云枝安静听着,看着这张与母亲画像肖像的脸,心中忽然涌入莫名的怅然和遗憾。
他们在透过她想念母亲,冷云枝又何尝不是在透过这些脸勾画生母的模样。那些踽踽独行的年岁,冷云枝时常羡慕其他孩童有亲母在侧,虽说如今的她已不再需要这份陪伴,甚至觉得这种感情很是陌生,可被这么多与母亲有关的人包围,被他们关心挂怀,冷云枝生出了别样的归属感。
一想起这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怀念着母亲,过往的那些孤独岁月似乎突然间释然了。
送走亲王后,冷云枝有些倦了,沐浴梳洗了一番,沾枕就睡。
然而她没睡多久,被身后贴来的躯体热醒,冷云枝梦中呓语,不舒服地推了推,在意识到不是梦境后,惊恐地睁开眼,她张唇就要大叫,却被对方托着后脑勺强行堵住。
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至鼻息,冷云枝难以置信地看着逼近的面庞,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辨出萧舟野的五官轮廓。
“云枝,这般乐不思蜀呢。”
萧舟野把她吻得瘫软,宽阔的肩膀撑开,他利索地脱下衣袍丢出帐外,昏暗光线的劲肌线条流畅,腹股沟两侧的硬槽拉得极紧,仿佛潜藏着蓄势待发的惊人力量。
冷云枝的大脑被他吻得空白,噙着水雾的柳叶眸刚扯开一条缝,冷云枝忽感身上发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单薄的小衣不知何时已经被萧舟野褪了个精光,紧接着不等冷云枝反应,强悍的体魄覆了过来。
“等等”
她难受地仰起头,纤细的天鹅颈在月色下如白玉般泛着雪润光泽,素指不自觉狠狠掐住他的肩头,若不是紧咬着唇,绵长的轻咛早已溢出。
“旷太久了。”
萧舟野喘了口粗气,额角的细汗汇聚滴落,俯身在她身上落下一连串安抚的亲吻:“乖,很快就好了”
夜色静谧,一方清幽的后殿内,满缀枝头的桃花正在悄然绽放。
纱幔遮掩下的人影缠乱,削葱根般的指甲在他汗湿的宽厚后背上划出长长的抓痕,细眉紧深锁,饱噙泪珠,冷云枝受不住地蹬了下腿,不偏不倚踢翻了拔步床外的莲花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