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林如海遣了下人去将荣国府送到王良住着的小院里的‘厚礼’,尽数搬到了自家库房里。
因得林如海的交代,贾赦做了这么一幢事的风声半点没传到贾敏耳朵里,她身子很快就好了起来,过了一日便神采奕奕的给夫君张罗鹿鸣宴上穿什么衣裳。
“宫中已是送了衣裳,却也只能穿这一件了。”
林如海见妻子一个坠子都要选上半天,不由扶额道。
贾敏却是白了他一眼。
“虽说衣裳是这一件,却也只是外面穿的,你那鞋子也好,发冠也罢,总是该好好挑一挑才是。”
说罢贾敏又去挑鞋子和内衫去了,林如海也学乖了,不再扫妻子的兴致,只得由着她去,待到鹿鸣宴那一日,早早便起了,穿上贾敏精挑细选的衣衫鞋袜,与王良结伴,一同乘了马车出门,早早便进了宫门去。
喜丧
鹿鸣宴上,圣人见阶下渐次入席的学子,今日都着的是宫中统一制式的青衫,越发显出林如海的俊逸出尘,不由同一旁的掌事公公闲话。
“昨儿母后还说可惜,这等才俊竟是叫那荣国府的国公爷赶了先。”
“这林家久居江南,京中的人自然是不熟悉,也难怪太后想不起这么一号人来。”
这头发花白的公公姓夏,是服侍了两朝的老人了,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倒是比一般的大臣还得脸,故而接话到。
太后就等着这一遭,预备瞧瞧这一拨学子中可有看得上眼,身份又适宜的才俊,除却宫中已是适婚的两个公主,京中还有好些人家的姑娘盼着太后指婚。
只可惜今年确是有一个处处出挑的,哪里晓得竟已是有了家世,进京赶考还千里迢迢也将新婚妻子带了来,听说这夫妻二人是再和睦不过的。
说到荣国公府,这夏公公却也想起一桩旧事来,与圣上闲话,笑道。
“老奴记得,荣国公府的这桩婚事,还是仙去了的老王爷保的媒。”
圣人听了抚掌而笑,“这便是叔父的不是了,这么好的人家竟是不留着给自家姑娘,如今母后也不必为着侄女的亲事发愁了。”
夏公公口中的老王爷是去年年初驾鹤西去的端敬亲王,如今这老王爷还有个嫡出的小女儿未成婚,端敬亲王一向忠心耿耿,太后这一段时日正操心着此事,起码要给文武百官瞧瞧他们天家待老臣甚是忠厚。
阶下的士子们已经落座,又有一溜衣着整齐的宫女上了酒水果盘等物,圣人随意拈起一枚榛子,对侧席上的一位红衣官服的大人道。
“先前林大人上的请安折子,陈大人当是看过了吧?”
那陈大人原本想要离席恭敬回话,却是被皇帝摆手制止了,只得在座位上冲着上位拱了拱手,恭敬答道。
“林大人之忠心,日月可鉴。”
这样的场面话,自然不是主位上的皇帝陛下想要听到的,他脸色流露出一丝不满来。
那林如海的父亲像是算好了似的,见自己儿子中了探花之后,竟是将请安折子呈了上来。
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外任的,多半都会上请安折子,这些多半圣上都不会看,唯有一种必定是要亲自过目的,就如林如海的父亲这般告老还乡又在病中的老臣,呈上来的折子说是请安,更像是遗愿。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样的折子中但凡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当皇帝的多半会怜恤下臣应下。
只是这林老爷的折子里倒也没什么要求,只是甚为真切的表了一番忠心,以及自己病势如何沉重,以及对独子将来的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