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与宋玉棠一前一后踏进了这天香楼,那热情好客的小李哥早一路迎了上来,眉开眼笑的招呼道:“哎呦,这位爷,你里面请。”
面前的男子一脸淡定的笑意:“烦劳小哥,给我一个雅间,我一会儿要在这里宴请一位朋友。”
小李陪笑道:“真是不巧了爷,本楼最后一间雅间刚刚已经给了我们老板的朋友了,实在对不住爷,要不爷凑合凑合?”
说着,一指嘈杂热闹的大堂之内。
宋玉棠抬眼扫了扫这大堂之内,笃定一笑,随即附在沈白的耳边低语:“公子,那位姓陆的公子并不在这天香楼之内……我早说过,他不可能赶到。”
沈白闻言却是一笑,面向小李问道:“烦劳小二哥,刚刚在这楼中可曾见到一位身着青袍的年轻公子,对了,他姓陆。”
那小李疑惑的看了看沈白,试探道:“斗胆请问公子,可是姓沈?”
宋玉棠戒备的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沈白的面前:“你怎知我家公子姓沈?”
那小李见到宋玉棠的架势,被唬的一愣:“刚刚有位陆公子曾交代我,要是一会儿有位沈公子来了的话,就请到雅间竹厅之中……他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话一出口,沈宋二人皆是一愣,沈白扑哧一笑:“玉棠你输了,看来这位陆兄弟早就恭候我们多时了。”
宋玉棠神色中满是不信:“这怎么可能?我与公子的座骑乃是万中选一的快马,难道还不及一个文弱书生的双腿不成?不可能,不可能!”
沈白悠然自得的整了整衣袖,冲宋玉棠一笑:“玉棠,是与不是,你我前去一瞧,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还不忘对小李文雅一笑:“那就请小哥前面引路吧,在下就是那位陆公子口中提及的沈某人。”
推开了竹厅的房门,沈白举目打量这间雅间,布置精美、奢华,却又隐含内敛之意,二者完美融合,竟令人丝毫不觉突兀。
房内无人。
桌上的酒菜已经琳琅满目的上了一桌,热气腾腾的将食物的香味散播到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令人闻之就食指大动。
紧随身后的宋玉棠大大的皱眉:“公子,我似乎、好像没看到什么陆公子的身影。”
沈白闻言也是怔怔的愣在原地,却突听宋玉棠压低了声音靠过来,附在沈白的耳边低声道:“房上有人。”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护住沈白,并握紧了右手的袖口。
沈白闻言,眼风轻扫了四周后,略略思索却是一笑,对宋玉棠轻轻摆了摆手:“玉棠,我想我们等的陆兄弟,恐怕也是等我们等的不耐烦了,自己屋顶赏月去了吧?”
宋玉棠听沈白这么说,也抬眼四处观瞧,发现整桌菜虽然多的让人眼晕,可是却独独缺了酒这种佳酿,想来这天香楼偌大名气,又岂会招呼如此不周?那么必是有人携酒离去了?
思及此,宋玉棠更加皱眉:“公子,如果房上之人真是那个什么陆公子,我却觉得我们还是远离此人为妙,公子被迫离开京城,被遣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做县令,虽然离着京城不远,可毕竟人生地疏,而这个陆公子又着实古怪的很……明明没有丝毫习武人的气息,为何却能赶在我们之前,到达这天香楼?而且此人现在还在屋顶上喝酒……玉棠觉得此事大大的有古怪,公子不要因为好奇僻又发作了,给自己招惹上麻烦才好,临行时老爷吩咐了,让我好生照看公子。”
沈白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温言道:“玉棠,你什么都好,就是凡事过于紧张和仔细了……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怎么性子倒和我爹越来越相似了呢?”
言罢似是想到什么,又是一笑,不理宋玉棠,慢慢踱步出了竹厅。
宋玉棠无可奈何的看着沈白的身影,嘟嘴喃喃道:“这怪我么?要不是公子你净做让人担心的事情,我又何必这般……唉!”
嘴上虽在抱怨,脚下却是不停,紧紧的跟了上去。
如此良辰美景,却只有他一人在此自斟自饮,未免太过凄凉了些……
陆元青左手枕于脑后,右手执着一只白瓷壶,就着壶口,一人寂寂独饮,过了片刻,他轻轻的侧过身体,左手离开脑后,轻轻按在了身下躺卧的屋顶之上,并顺势慢悠悠的拾起了一片瓦,瓦不大,可是瓦下露出的缺口,却让屋内的情形,分毫不差的落入了悠哉悠哉的陆元青的眼中。
屋内共有五人,四名女子,一名男子。
五人围坐在一张锦绣桌上,不仅不显得拥挤,反而还空出了一人的位置,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可是碗筷酒杯等等,一应俱全,似是还有一人未到。
这屋子里的人,陆元青也并非全不认识。从他目前的位置看过去,坐在上首的是名白衣清秀的女子,淡淡的眉眼,淡淡的神情,眼间的神色有丝疏离,正一人举杯轻啜,愣愣的出神;坐在白衣女子左侧的是位男子,也是这雅间中唯一的一名男子,此人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嘴角微微翘起,显得神情极为狂漫傲气,他似是扫了一眼那一直空荡荡的位置,眼中不知闪过什么,有些发暗;坐在白衣女子右侧的是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这种艳丽……很惹眼,就算是在这屋中众多女子的映衬之下,依然独树一帜般的艳丽不可方物,她的服饰艳丽奢华,她的妆容艳丽奢华,映得她的眉眼有些奢靡的慵懒,此刻她正低头扯着自己握在手中的衣饰上的流苏,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剩下的二人嘛,也就是刚刚陆元青在大堂中还和他说话的女子,坐在下首左侧的是韩千芝,右侧的,也就是天香楼的老板石白佳。
陆元青悠哉喝酒的屋顶,却原来不是他竹厅的屋顶,而是石白佳她们的菊厅。二厅本就是相邻的,而在这屋顶之上,更是不分彼此的连成一片,令人难以分辨。
他身下枕着硌人的瓦片,视线却轻轻的扫过屋中的众人,在看到那空荡荡的椅子时,略微停顿,又扫到那空椅前摆放的碗筷酒杯时,嘴角不知为何,挂上了一丝难以分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