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东西都是能明码标价。”
宋帝其实想问他,那她这么多年的真心,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他眼里又价值几何。
宋志国以前说:“女人吵架最爱翻旧账,明明是说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又扯到另一件事,又因为另一件事扯到其他别的事情上去,到了最后事事都难过,桩桩不顺心。”
好比现在,她明明是生气李途年这种感情用事的无谓自我牺牲,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剥夺她的知情权替她做决定,对她是的一种不尊重。不知怎的又扯到他对她若即若离,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暧昧态度。至此一发不可收拾,竟觉得他大概心里就把她和妍舒当成一件不易得手的玩物,不过聊以慰藉他无趣的生活。
“不,绝对不是。”
情绪所致,李途年向前一步,宋帝便后退一步。
她的抵触李途年看在眼里,终是认了栽。他们俩的关系里他永远都是先认错的一方。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为华岩掣肘。”
李途年气势已经输掉三分。
“无论是为华岩掣肘,还是为你所掣肘,又有什么分别,一样都是被人左右。”
是了,在她心里,他和华岩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都是剥削重利的资本家。
他的气势彻彻底底散尽了,眼眸垂下,自嘲一般地苦笑,“宋帝,你的心真的太硬了。”
李途年转身的那个瞬间,宋帝顺着他的方向余光捕捉到一辆疾驰而来的车。速度之快在她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明亮的车灯从她眼前刷过去。
“李途年!”
车子停在了原地,听不到李途年的回应,宋帝跌跌撞撞跑过去,绕过车头寻找李途年的身影。
明明已经看见李途年好好站在那里,人离她不过两步远,宋帝的眼睛却还蒙上了一层泪水。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连同她的克制和理智一起脱离了身体。
“王八蛋”
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宋帝索性将手里的挎包朝李途年丢了过去。眼见没打中,自己又如同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太欺负人了,你们太欺负人了。”
宋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疾驰而来的车是季泓棠才开走的越野车,车身高度可以完整遮盖一个成年男性。
很难不怀疑他们俩是事先商量好的,这会儿想找季泓棠算账,人已经再次消失了。
李途年捡回她的包在她身边蹲下,视线与她平齐。
“还生气啊?那我站过来给你打,保证不还手,别气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李途年小心翼翼拽了拽她小臂的衣袖,向她服软“真的知道错了,别气了。”
他最怕她哭了。
大概没几个人知道,平日里冷静克制,和善独立的宋帝其实是个哭包。她哭起来,委屈又隐忍,脊背总是一颤一颤的。泪水似雨天屋檐滴落的雨水,眼泪大颗又紧凑,落到手上还是凉的。哭泣的尾声一定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她不是哭够了,她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