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一顿,并没有如他所愿拆开,与谢慈交换筹码:“你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就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哪些事情。”
谢慈突然笑起来,像得了失心疯:“是来找我的吧,她本就该来找我,今生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宋忱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字:今生。他眼皮使劲跳起来,是他多疑,还是确有其事?宋忱往后酿跄一步:“为什么说今生,难道,难道你也有……”
谢慈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咧嘴笑着:“你不过是个傻子,知道又怎么样,太后?我前世就是她的人。”
他目中痴狂,前言不搭后语,“哈哈哈,逃不了,一个也逃不了!”
宋忱脑子嗡隆一声,像被一道重拳直击天灵盖,随即心生惊涛骇浪。只是想从谢慈口中套出一些小事,没想到误打误撞,暴出这样一桩辛秘。
原来是这样,宋忱脸色发白,全部理清了,谢慈是太后的人,原来他就是前世背叛谢家的奸细,他死死盯着谢慈,目光盈满悲怆,谢家百年英名,竟毁在这样的渣滓手中:“原来是你。”
谢慈大笑,还沉浸在酒中,不知自己已经暴露。
宋忱手垂在两侧,气得抖个不停。
又过一会儿,谢慈彻底瘫在桌上,不省人事。
宋忱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冷脸把自己舌根咬破了,血腥四处蔓延,疼痛让他得到短暂清明,他垂眸望着谢慈,像看一个死人。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他整个人的气息天翻地覆,与宋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截然不同,像换了一个人,又像与某个人融为一体。
谢时鸢,宋忱眼睛轻轻动了,对,他该找谢时鸢。
转身走了没两步,宋忱猛地刹住脚步。
不能就这么告诉谢时鸢,否则就暴露自己了,宋忱僵在原地,一阵后怕。他走回谢慈身边,一道道情绪像浪潮扑来,只想他现在就去死。
宋忱咬着嘴唇,忍了许久,叫人把谢慈抬回去,等等吧,等他想好今晚怎么和谢时鸢交代。
等谢时鸢那段时间里,他把太后的信读了。
冠冕堂皇慰问了父亲,说了些安慰他的话,都没什么要紧的,宋忱看着觉得恶心。只是最后提到了谢时鸢,太后问他的近况,希望宋忱能带谢时鸢去见他。
宋忱有些困惑,太后怎么也不该向他询问,难道她联系不上谢时鸢?
握着信的手指蜷缩起来,宋忱想了想,谢时鸢自有打算,太后还想利用他,不可能,他绝不会助纣为虐。
宋忱扔掉信。
……
今日谢时鸢回来得很晚,有关宋忱与谢慈的相识,两人这几天的动向,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谢慈的信息也早就送到他手里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赌徒,这些年影藏的倒是好,若没有宋忱莫名其妙的帮助,早就死了几万遍。
没有意外的话,谢时鸢该清理门户,但不知宋忱要做什么,谢时鸢只装作不知,静观其变。
方才两人又见面了,谢时鸢踏进听雪阁,神色冷淡。
原以为屋里的人早就睡着了,可他行至床边,发现宋忱靠坐在墙角,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不太好。
谢时鸢甚至闻到一股子酒气,尽管床上的人已经沐浴过,屋里也换上了熏香,那股味道淡得微不可查。
谢时鸢不带什么情绪:“喝酒了?”
宋忱闻声而动,对上他的双眼,又匆匆垂下眼帘,害怕被他窥探到什么,然后小幅度点头,算是回应。
谢时鸢没在意,自顾自脱了衣服,准备上去。
宋忱却小声道:“我有些难受。”
宋忱从落水后,已经很少在谢时鸢表达自己的情绪,今日这样讲,也不知是真的难受极了,还是另有目的。
谢时鸢一顿:“喝了几坛酒,你不难受谁难受。”
宋忱握了握拳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谢时鸢说,他甚至想全盘脱出,鼓起勇气,却只吐出几个字:“我……我……”
谢时鸢听着他不全的话,心里闪过什么,扭头仔细端详他,突然转了话题:“今晚太后给你送了信?”
宋忱哑住了,敷衍点头。
谢时鸢凝眉,这个反应,不是想说信,那是想说什么,有什么事情让他反应这么大?
不等他出言,宋忱像是一下子整理好措辞,坦白道:“我前几天在府里收了个人。”
谢时鸢凤目轻眯,预料到接下来会有非同寻常的事,等着他的下文。
“他叫谢慈。”
宋忱继续说,“他在赌坊欠了很多钱,我可怜他,救了他一命。”
谢时鸢捻着手指没有说话,若真的只是可怜,那他还真是天真得不可思议。
宋忱看了眼他的脸色,作出苦恼的样子:“我想要他变好,就老是劝他,他总是不为所动,但今晚听到太后的名字,谢慈表现得很不一样……”
谢时鸢眼神一变:“怎么不一样?”
宋忱咽了咽口水,斟酌道:“他好像认识太后,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前世太后就来找他……我听不懂。”
宋忱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点到为止。
谢时鸢瞳孔骤缩,一把扣住宋忱的手腕。前世?谢时鸢心头剧震,没人比他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还说了什么?”
手腕被捏得生疼,宋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回道:“没说什么了。”
谢时鸢目光如炬,没错过他每一丝表情,确认什么后,他才松开手。想着这件事情的分量,等不到明天,穿回衣服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待着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