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出去吧。另外,”
他说着站了起来,看着杜珽,“如果你看到徐觅,帮我请她过来。”
一种无力感,深深打倒了杜珽,她脸色苍白,一收泪水,转身而去。
她一脸决然地走出了主舱室,向餐厅走去。胡立走出训练舱时,正好看到杜珽通红着双眼从他面前经过。路过的人同样留意到了杜珽的异常,互相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当然没人知道答案。
胡立定住脚,看着长而宽阔的主通道。
餐厅里暗淡无光,杜珽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唯有紧绷的皮肤提示着刚刚的难过。是的,难过,仅仅是难过,虽然她表现得痛苦,但其实远远不到痛苦的程度。
在进入前哨实习之前,她曾连续两晚紧张得睡不着。这紧张既是为了即将可能面对的异常引力场,也为了想象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系统架构师。
她就像站在舞台下即将登台的演员,看灯光璀璨,想到自己即将上台,心生紧张。但当真正站上台,适应了灯光,能看清台下的人时,又发觉原来台上也不过如此,台上的人原来也不是个个都超然独绝,也分高低,也有上下。
然后她看到了谌定。说起来她认识谌定很久了,三年前,在大一暑假那个加训班里,他们按时出训,共同进出。虽然当时她也惊叹于谌定通过模拟舱测试的速度,但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感受。
后来谌定连续跳级,后来她艰难完成了两项基础训练,在大小合练里摸爬滚打,痛苦前行,那时她终于逐渐意识到自己和谌定的差距。再后来她进了这个站,看到哪怕在一众系统架构师里,谌定也卓然独立,拔得头筹时,她终于意识到了谌定的珍贵。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她想成为系统架构,她想留站,而她还是个女人,女人的路,某些时候总是要多一点。于是她反复试图靠近谌定,她从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她唯一后悔的,是她行动得太迟,迟到让谌定心里有了一个徐觅。
她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了舷窗上。
黑暗如海,几乎随时将人吞没。
“你这是,勾引失败了?”
黑暗中,一声谑笑忽然响起。
杜珽猛然睁开眼睛,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在黑暗中,看到了胡立模糊的脸和隐隐发光的眼睛。一股火气瞬间从她心底燃烧起来。
她想冷笑,她想反讽回去,但紧绷的面皮让她做不出来这些动作。
杜珽这罕见的沉默让胡立走近了一步:“怎么,真的难过了?”
杜珽不难过,但不知怎么,听到胡立说出难过这个词,她的鼻头蓦然一冲,她掩饰般地转过了头。
胡立因此看到了黑暗中她纤细而隐隐发白的脖颈。他看着那抹暗暗的白色,收回了目光。在短暂的沉寂后,又轻笑了出来。
“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你不如换个人吧。”
杜珽缓过劲来,她侧头,斜睨着胡立:“换谁?换你吗?”
傲慢,而嘲讽。
胡立盯着这点嘲讽,慢慢笑了:“换我,未尝不可啊。至少,我不用你以身相许。虽然,你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