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德妃乌雅氏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歪靠在软榻上,脸上还有淡淡的倦容。此时她眉头微皱,眼皮低垂,正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上的护甲套子。
她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最近宫里生的事儿。前个儿听到皇上得到了宝贝,还能再多活二十年的传言。刚听到这流言她是嗤之以鼻,在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康熙什么时候驾崩。
但她刚刚在慈宁宫看到老皇帝的气色却是心里咯噔一下,无他,老皇帝的气色实在太好了,好到她不可置信。
她本是民国时期大上海的一交际名媛,出身名门。她祖父仍道光时期一进士,父亲亦是举人。但后来时代距变,她也家境中落。别无它法,只能混迹于大上海中。
她本就精通琴棋书画,才华横溢。人更是风情万种,追求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卿。在众多男人中挑挑拣拣,她挑中了何亦生。本以这她们会有一个美满的人生,但结局不过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如此其实还算是好的,像她们这样的女人,说好听是名媛,说不好听就是交际花。她有一好姐妹最后被他男人家里的大老婆抓起来,当着那男人的前扔进了黄浦江,他人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当她成了历史上的孝恭仁皇后她是欣喜若狂的,她来的时候原身刚生完世宗,得知道孩子一落地就抱给了景仁宫的佟贵妃,一面都没让她见着,当时就晕死了过去,三天后醒过来的变成了她孟冬。
德妃这人吧,就是太较真。她一直认为这孩子是给佟家的女人生的,那就不是她儿子,明明好好的一手好牌却被她打成烂牌。
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心疼,但是嘛,那孩子可是雍正,她当然得紧紧的抓在手上。能当皇后不算本事,能当太后才是她的目的。
原主娘家是满洲正黄旗下包衣,祖父是御膳房总管,阿玛是内务府正七品领事,一家人都是皇家的奴才。
包衣家族世代联姻,盘枝蔓节。佟贵妃又如何,所以她毫不费力的就收买了四阿哥的奶娘还有丫鬟。在四阿哥开始懂事的时候就在他耳边说,他的亲额娘是德妃,是如何思念他,他是的养母又是如何的恶毒要隔离分开她母子俩。
还经常送些小孩子的贴身衣物,玩具等。特别是在他带着奴才走出景仁宫就会远远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端的是一副慈母心
。
在四阿哥8岁时佟贵妃怀有身孕,那是出身就身死的格格,佟贵妃有孕后每天都会她在的寝宫里转一转。她利用这个机会勾结内务府的人,在她的衣物熏一味无色无味的药,这样对人无害,但在寝宫走廊两边的泥土中洒上另一味,就成了剧毒。
因是两味药是分开,佟贵妃怀孕六个月后才渐渐体弱,这时她收买在景仁宫的奴婢就在她耳边说四阿哥与她肚子的孩子相克。这时太医都说肚子里怀的是个阿哥,佟贵妃又如何还会看重四阿哥。
她又示意四阿哥的的奴才冷落他,本就应佟贵妃的态度而怠慢的奴才,但是在她的示意下变本加厉。四阿哥的待遇瞬间从天上掉落到泥地里,等熬鹰熬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就以一个好额娘的身份,对四阿哥嘘寒问暖,把四阿哥的心拢得紧紧。
孩子别人在养,但是好处嘛,就得她来拿。佟佳氏想养个孩子给娘家留条后路,那也得要看她肯不肯。
本还有两年就要到收获果实的时候了,现在皇帝却还能多活二十年,二十年后黄花菜都黄了。如果不能当太后,她干嘛对四阿哥费那么多心思,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苦心废诸东流。
不对,她猛站了起来。理亲王府,变故是在废太子的两个阿哥出事后出现的,她赶紧吩咐“孙嬷嬷,去找人给我盯着理亲王府,特别是那仅剩的弘毅,有异常马上来报”
,顿了一下又低声开口“还有乾清宫的小6子,让他打探最近皇上的动静”
。
孙嬷嬷在德妃还是宫女的时候就住在一起,直到她变成主子一直侍候着,情份自然不同。她不赞同的看着她的主子,欲言又止“娘娘,自从弘皙、弘晋两个阿哥没了后,万岁爷爷就盯得紧,这”
德妃不在意的摆摆手“无防,照本宫说的去办”
,看着孙嬷嬷担心的模样还是解释句“我们又不是要害人,只是防着被别人栽到头上而已”
。
她搭上身边丫鬟的手,踩着花盆底鞋走到永和宫门口,眼神狠厉的盯着乾清宫方向老皇帝最好乖乖在两年后驾崩,否则
潭拓寺,宝象庄严,晨钟暮鼓,檀香缭绕。
后山一厢房里,四阿哥和一老和尚对立面坐。有小沙弥进来点着一小炉子,红泥砂壶壶嘴中已在咕咕冒出热气。老和尚为四阿哥泡了杯茶,一股飘渺清淡的茶香顿时冲入鼻尖,这渺渺的茶香仿佛要冲散人心底的烦燥,但四阿哥此时却无从体会。
胤禛自十一岁时一时气愤剪了九阿哥的辫子,康熙怒骂其喜怒无常后就爱上礼佛,此物能使人戒急戒躁。
他眉头深蹙,眼底晦涩不明的盯着眼前那披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掌心被紧握的指甲掐出了点点血迹,却毫无所觉。
老和尚紧紧盯着四阿哥的面相,边打着佛门手势。突然“噗”
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热血,他脸色煞白,全身颤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魔星降世,天机大变,真龙已隐”
。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四阿哥那周身正快溃散的龙气,要知道半年前四阿哥身上的龙气已化蛟龙,就只能等待时机蜕变成金龙,一飞冲天直上九霄,叱诧九天上。
但此时却是
心中颓然,不要以为出家人就真的能四大皆空。他们也要吃饭,穿衣,甚至还使用佛教承传,百姓香伙。当初就是因四阿哥身上的龙气最盛,他们一众师兄弟才皆力结交,至今已费太多心血,可最后切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阿哥听到老和尚那句真龙已隐,已中猛的一沉。他不傻,因之前潭拓寺众和尚摒除太子,却对他百般示好,他心中就已有所觉,不过是看好他罢了。
“主子爷,大事不好啦”
。室外传来苏培盛惶恐的声音,苏培盛来不及等他主子只吩咐就闯了进去,在这漫天大雪中他却是冷汗淋淋,俯身在四阿哥耳边低语“主子爷,戴先生传来消信,田文镜、鄂尔泰现被大理寺卿奉旨查办。四川总督年羹尧卸职,回京候审”
,说完跟本不敢看他看主子的脸。
四阿哥脸脸铁青,在知道皇阿玛身体好转并能多活二十年后他就暗道不好。国赖长君,但这是皇上身体孱弱时的选择。但如果这个君王老当益壮只怕会容不下他,前太子就是前车之鉴,但真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回府”
,他倏的起身,来不急和老和尚招呼转身往外大步走去,背影却无端萧瑟。
苏培盛胡乱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紧跟着他的主子。他此时想的是,他的御前大总管的美梦怕是要碎了,只希望他们爷不要像直郡王和废太子那样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