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日苏家在场的人都知道林诗然是为林佩姿抗下家法的,但是对外总不能说是大太太犯错,让侄女顶包吧那苏家的面子如何放得下因此也只能够将错误归集于林诗然的身上,推说是小辈犯错。
守常先生的脸瞬间一沉,八字胡也耷拉下来“苏先生说到然然犯错,我倒想问,然然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不惜动用如此严厉的惩罚”
“这”
苏宁城语塞,守常先生是熟悉苏家情况的,是不可能随意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半晌,挤出了一句话,“然然她同我顶嘴,不尊重长辈,您也知道,我们苏家是礼仪大家,这种冒犯长辈的事情处理得很严厉。”
“哦”
守常先生扶了扶眼镜,略有不屑地轻笑了两声,“真的是这样吗怕是苏先生因为上次国会的事情公报私仇吧”
“守常先生,您这从何说起啊国会的事情确是明鸿的错,我忙于生意,也不怎么管那逆子,他母亲又溺爱。子不教,父之过。我已让那逆子去国外思过了。”
苏宁城虽然表面上笑着,但是面子实际上却有些挂不住了。
见守常先生的脸色很不好,仲甫先生接过话茬说道“苏先生,我是代表蔡校长来的,林诗然同学是法文进修馆的学生,因为您所谓的家法,导致她没法正常上课”
“仲甫先生,这法文进修馆的事,您和我说不着,我是从来没同意过然然去什么法文进修馆的。刚刚守常先生也说了,然然归他管,这事就找他。”
苏宁城堂而皇之地推脱责任道,貌似也是想反将一军。
守常先生站起了身,厉声说道“苏先生,既然是如此推诿,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警察局告苏先生无故殴打学生您要试试吗”
面对守常先生的诘责,苏宁城被守常先生的气场有些吓住了。他知道李守常敢说敢做,陈仲甫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若到时候真在警察局论起来,再节外生枝,把苏家的事儿给惹出来,便不好收场,他赶紧站起身来,赔笑道“守常先生息怒,我也不是那意思,仲甫先生您给劝劝啊”
仲甫先生随之站起身来,笑着摆手说道“我呀,是劝不动的。苏先生,您前后矛盾,一会您要负责然然,一会您又推诿责任。我看,您若是不珍惜这个侄女,就把然然交于守常吧。当然,这也是然然自己的意思。今儿是来提前和您说一声,免得您知道的时候,怒火攻心。”
说完,这二人连告别都未告别,径直拂袖离开了苏家。
待二人走后,苏宁城狠狠地拍了下沙,这个时候林诗然一旦退出苏家,谁来制衡王秀瑜
林诗然,果然不是个听话的工具
仲甫先生和守常先生并肩走在回北大的路上。
“我本是想和他好好谈谈的,结果,他这态度。”
看得出来,守常先生很气愤,他气愤苏宁城至今还把然然当做是苏家的工具。
“我知道你的感受。”
仲甫先生拍了拍守常先生的背说道,“守常,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应当庆幸然然没有在这样的家庭里被压迫得性格扭曲。有些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样扭曲的家庭不知还有多少,中国的未来是青年们,若我们许多青年都因原生家庭被扼杀,那么我们中国谈何未来”
说到此处,守常先生激动得连胡子都颤了颤,“下期新青年,我要针对中国家庭现象写一篇文章。”
“咱俩想一块了。我想从然然这件事为原型,批判我们国家这种封建残余对家庭的危害,对人性的抹杀,掀起解放家庭束缚的潮流。”
仲甫先生非常认可守常先生的观点,两人达成了一致。
“我想一会就把然然登报的事情办了。迟则生变。就怕苏宁城又出什么幺蛾子。”
守常先生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你想得对。这可是只老狐狸啊。今日若不是他考虑到苏家的面子和我们身后是北大,是教育部,怕今日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的。”
仲甫先生一眼看穿了苏宁城的本性,“然然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够他塞牙缝呢。如今这世道,连苏宁城这样的人都知怕权势,倒是几分可笑。”
“仲甫兄,公理自在人心”
守常先生看着仲甫先生笑了起来道,“终有一日,做人做事不惧权势,只求公理。我们不正为此努力吗”
仲甫先生见守常先生笑了,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借古人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傍晚。
林诗然正坐在病床上看书,夕阳余晖撒进窗户,平铺在书上,书上的字体顿时熠熠生辉。
高君曼为林诗然送饭。病房的门虚掩着,透着门缝,她看着女孩认真苍白的侧脸,止不住地心疼,好好的孩子怎么受这样的罪
“然然,吃饭了”
林诗然抬眼,好看的眼眸微眯起来“姨妈谢谢您给我送饭”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高君曼走到病床边,将饭放下,笑着说道。
二人又闲聊了会这两日的天气无常,又说起今日下午守常先生和仲甫先生找苏宁城的事。高君曼踌躇了很久,今日早上听林诗然说王秀瑜的那番话,不知别人听出什么意味,她是听得了些许意味来。然然这孩子在感情方面多少受了苏家的影响,那她和延年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