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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其他人都散去,谢南枝暗自叹了口气,招手将神态有些瑟缩的少年唤到了身边,问:“怎么样,在这里习惯吗?”
阿九磨磨蹭蹭站到他跟前,先老实地摇头,后来觉得不对,悄声觑他一眼,换成了点头。
……
这是他来到此处以后,第二次见到谢南枝。
上回谈话匆忙,许多事来不及说尽。对方看他惊魂未定,便安抚了他一阵,让他先好好休息,有什么可以之后再说。
事实上,被近卫带回宫前,阿九已经在城里过了月余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的日子。
谢南枝从暗道离开后,倚红楼的护院立刻发现了他偷偷翻窗进来,把人放跑的行径,差点将他关起来打得半死,如果不是他机警,趁着护院休息的时机逃出来,这会儿怕是早就被处理干净,抛尸在哪个荒野。
这两天近卫到处搜寻他的踪迹,起初他以为是倚红楼的人追上来,惶惶如惊弓之鸟,拼死反抗,打伤不少人,直到被押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看见了谢南枝。
身上的织物太平整柔软了,与他过去穿的粗布麻衣相比,轻薄像是得没有实物。阿九感到轻微的不自在,时不时就想去扯动衣摆,结果不小心扯到背上残留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谢南枝见了,拧起眉问:“先前给了你伤药,你没有用过吗。”
上次他就发现了阿九身上的伤,还以为是近卫找人的时候下了重手,吓得几个小年轻赶紧撇清了干系。
好在谢南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问清原由之后就让书棋回去取了伤药,让少年收着。
“……”
其实是没有的。那瓶药是谢南枝给的东西,早被他珍惜地藏了起来,收在某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至于伤口——反正他皮糙肉厚的,自己会长好。
但他直觉这么回答对方会不高兴,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在用。
谢南枝可能是看出来了,深深望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绢布,角落绣了几枝盛放的梅,其形态与寻常梅花不同,朵朵重瓣金蕊,枝条斜垂,兀自开得热烈。
——正是当日在倚红楼,阿九匆忙间塞给他的手帕。
“正好你在这儿,我有事要同你确认。”
谢南枝道,“我猜到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此物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是我过去的贴身用品么?”
阿九愣了下,似乎有话要说,比划了半晌都不能表达意思,只好指了指地面,又指自己,忐忑地瞧他。
谢南枝意会:“无意中捡到的?”
阿九用力点头。
“……”
谢南枝面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手帕上绣的图样,他是有些印象的。
记忆中确有这样一棵苍老的梅树,坐落在庭院里,背后亭台檐牙高啄,白玉铺地。他幼时在此处玩耍,常叫横生的枝干勾破衣角,回去时总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