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姜南音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登机了,两人才施施然起身,相携一起往外走。
*
姜南音有点晕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这次的症状很明显。飞机起飞的时候下意识闭上眼,失重感让她瞬间攥住一旁的扶手,一边吸气,一边努力压下耳膜上突突跳动的感觉,那一瞬间就好像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蓦的,自己鼻尖传来一阵凉凉的薄荷味道,仿佛一阵清风,将她眼前的浓雾吹开,耳中一道熟悉低沉的身影悠远又平稳地传过来。随即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裹挟着乌沉沉的木质冷调香气,和甜甜的草莓味。
自己紧紧抿着的唇瓣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身侧沙哑低沉的声音压得很低:“张嘴。”
那两个字其实有点模糊,但她鬼使神差的,听着他的话,张开唇,缓缓咬住了那点甜,也不知道她咬到了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压抑的低喘声,在昏沉的耳中,却格外清晰。
草莓方块口香糖在舌尖绽放,她脑子清醒了一点,开始嚼起来,唾液开始分泌,草莓味充斥着口腔,空气灌入口中,耳朵的压力渐消,耳朵里那团棉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耳朵里的世界重变得清晰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苍白的唇色变得红润起来,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着睁开。
她转过头,就撞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像是一汪幽静的深潭,不知什么时候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她脑子嗡嗡的,被这个眼神吸引着,着魔般愣怔了良久,这一次,却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继续嚼。”
孟怀京压着嗓音提醒她。
姜南音蓦然惊醒,耳根微微热,恢复了咀嚼的动作。
咀嚼能够帮助有效减轻晕机的症状,耳鸣和头晕的确好了很多。她脸颊还带着绯红,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掌心下炽热而沉缓有力的血液脉动,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两秒,低头一看,现自己居然紧紧攥着孟怀京的手臂。
她刚才慌张之下,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东西,她以为是扶手,却没想到是他的小臂。而因为用力,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个月牙状的红痕,甚至泛着很细微的血丝。
她一惊,吓得差点从座椅里蹦起来,磕磕绊绊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怀京云淡风轻地拉下衣袖,遮住了那点掐痕,“好点了吗?”
姜南音嘴唇轻颤了两下,他不责怪她,反倒还关心她,让她声音哽在喉间,莫名有点鼻酸。
她闷闷地“嗯”
了一声。
她垂下眼,看到了他肘边的东西,清凉油和口香糖,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就快地准备了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又有种酸酸软软的漂浮感,一点都不真实。但是眸光触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又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系住了,有种稳稳的踏实感。
姜南音心底思绪万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感动吧……
孟怀京见她恹恹的,略一思忖,抬起冷白的腕骨,嗓音沉缓:“要是不舒服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头顶温柔的触感让她心尖颤了颤,她温吞地点了点头,缩在座椅里,低垂下眉眼,过了一会儿,还真有了点困意,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道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莫名竟有了几分温暖。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降落,请您会员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至正常位置……谢谢!”
头顶那道温柔的嗓音响起,姜南音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竟然睡得很安稳。
她眼眸湿漉漉的,还带着未退的倦意,有种慵懒的随性美。但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脸上,凝着她嫣红的唇瓣,她眼皮一颤,不会流口水了吧?
她耳尖红,刚想要偷偷摸摸地抹一把,就见他突然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炙热,脸压了下来,似乎是想要仔细端详,但那幅摸样又像是想吻她……
她心慌意乱,想也没想地捂住自己的唇。
孟怀京动作一顿,懒懒地收回手,他语调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意味,又慢又缓:“你的唇上沾了东西,你捂着嘴,做什么?”
姜南音呼吸一滞,愣怔在了原地,随即看出他的兴味,简直心虚得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放了,她讪讪地放下手:“我、我只是想打哈欠……”
孟怀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胡乱扒拉了一下唇,似乎嘴唇上沾了什么东西,但不得其法,一直弄不掉。
“别动。”
他语气轻道,指尖微微收紧,慢条斯理地从她唇上捻下来一根头。
姜南音眼睫颤动,心底泛起涟漪。
飞机降落的瞬间,自己的手被人牢牢地包裹着,温热的体温抚平了她的害怕,她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身侧的人身上,他并没有看她,只是这个安抚性的动作只是顺手而为。
她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失重感,神奇的是,这次没有刚刚的状况严重,仅仅只是有一点点的耳鸣,而这点耳鸣也在飞机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
她望着舷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远比京市的天空更加晴光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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