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宫里的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要接我去宫里小住几日。
还特地赐了马车过来。
我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也不想再看见柳青竹,便答应下来。
趁着深夜,我便入宫了。
皇上专门给我准备了一个长明院,还给我找了很多神医。
我不想再看病了。
也不想吃苦苦的汤药,扎很疼的针灸,便拒绝了。
皇上只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没为难我。
我知道他的难过不过是因为我快去另一个远方了而已。
皇宫很大,他特意命人给我做了一架轮椅,每天都有宫人推着我四处看看。
我最喜欢去御花园后面假山旁的一座小池子里看鱼,看它们自由自在、无欲无求的在水里游着,是那么欢快,那么宁静。
皇上几乎每天都会来我这儿坐坐,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儿。
有时他还会为自己当初接管这个帝位而感到厌烦,都被我苦口婆心的劝了回去。
遥想当年。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叛逆自己偷偷跑出宫去军营当兵。
而我呢?
那时正好侍郎府遇鲜卑族人偷袭,父亲和柳侍郎葬身火海,只有我在街上吃酒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我便弃文从武,投入军营。
恰好跟太子在同一个军营。
我们互相扶持了很久,他才被当时的皇上找到。
也是那段日子,我跟他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友谊。
我知道他与我一样,毕生所求的,不过是一片自由旷野罢了。
这几天,我的身体愈发不适了。
就连一些止疼汤药都压抑不住毒发时候的难受了。
五脏六腑都感觉像是被人的双手仅仅掐住,一咳嗽就会吐出浓浓的鲜血。
就连出去看鱼这种小事都做不到了。
我已时日无多。
但不想死在皇宫里,便恳求皇上让我回府。
他一个大男人狠狠地攥住我的手,声泪俱下。
“淙元,淙元……”
他已泣不成声。
我只能尽力让自己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知道。
这一别,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