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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第1页)

既然你不想我读书写字,做什么要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呢?”

她认得了自己的名字,觉得认字很快活,当然想要更多。

她一直不是个听话的人,认准了就要学:“就算你不教我,我也终究会找到学字法子的。”

如此威胁,老和尚还是不肯教她,任由她去撞南墙,只是会看着她叹息:“山君,你不懂,我是为你好。”

时至今日,兰山君依旧不懂老和尚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却能依仗着年岁的增加,身处绝地后沉下来的心境,突然微微品出老和尚说这句话时带着的无奈和矛盾心绪。

他似乎是希望她能学更多的东西,但又怕她真学成了。所以但凡教她的本事,都是点到为止。

可他唯独愿意她学刀。他说,“你手里有一把刀,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死时,还把他用了多年的短刀留给她:“就当我还陪着你。”

兰山君想到这里,心里酸涩起来——可是师父,你不知道,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我手里确实是握着这把刀的。

我是多艰难,才克制住不用它划开手腕。

前尘往事,想起来就使人心绪低沉。兰山君低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道:“三哥,等雪停了,咱们就赶路吧?”

她迫不及待去洛阳寻一寻真相。

兰三少爷却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先说了一句:“我也急着回去,但这鬼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雪。”

而后马上问:“妹妹的字是跟着谁学?”

兰山君:“我家师父。”

兰三少爷肃然起敬,“是那位收养你的方丈吧?他识字?”

不过又觉得即便是荒村野庙野和尚,能认字也不算稀奇事,不然怎么念经诵佛呢?便不等兰山君说话,立马继续说下一句:“我们一家子人都感激他。若不是他养大了你,当年兵荒马乱的……哎!”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再次感慨起来,“当年,蜀州暴乱,朝廷派兵镇压。祖父临危受命,带着大伯父和二伯父奔赴蜀州,结果吃了败仗,两位伯父战死沙场,祖父也在那一场战事里受了重伤,腿和腰背坏了,不能再战,陛下便派父亲前去接应。”

彼时很是惊险。因为连续败仗,朝廷对镇国公府已经颇有微词,要换帅将。但父亲自小在陛下身边长大,谈起兵书来头头是道,陛下信任父亲,还是派他去了。父亲为表明决心,便带了家眷随军,立了誓言,不破蜀州不还朝。

但后来蜀州是破了,却也损失惨重,连妹妹也在战乱里‘死去’。

“母亲说,她生下你才满月,蜀州突然就起了乱,混乱之中,她让奶娘和侍卫带着你先走,好歹有条生路。”

结果等战事停了,父母凭着妹妹走时穿的衣服找到了一具死婴,而后又找到了奶娘和侍卫们的尸体,便以为众人都去世了,悲痛不止。

“还是今年九月,咱们家的当铺里突然来了一个少年人当金镯子,当铺掌柜恰好是母亲的陪嫁,识得那金镯子正是母亲当年给你特意做的满月礼,当时就留了心眼,这才查出当年的真相。”

原来是奶娘抱着她逃走后,怕穿得富贵被人盯上,便在途中将妹妹的衣裳与一位死婴对调。后来奶娘中箭身亡,妹妹却没事,藏在她的怀里躲过一劫。

兰三少爷:“那死婴的父母却找了来,见你身上的衣裳,以为是他们的女儿,连忙抱着逃出城去了淮陵,等终于安定了一些,他们这才为你擦洗身体,却现你手上戴着金镯子,便知晓抱错了人。于是拿走了金镯子,将你放在破庙的门口,等着方丈将你捡了回去才走。”

金镯子他们也没有卖。少年说,“那般的岁月,我们是养不起多余人的,父母拿走金镯子,算是见财起心。但我们并不亏心,毕竟抱着她一路逃,再危险也没有丢弃过。而我自己的妹妹,却连尸体也没法子回去找。”

这回他来洛阳是准备做点小生意的,结果生意不遂,落得个身无分文,这才想着当掉金镯子。

镇国公一家倒是没有为难他,还带着他去祭拜了“妹妹”

。然后让兰三少爷马不停蹄的去淮陵接人。

兰三少爷:“得知你还在世,祖父和父亲都回家拜祭了祖宗,感谢他们护佑子孙。”

他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暗淡,“当年回朝之后,虽然战事是胜利了,但损失惨重,同袍皆尽,祖父又痛失二子,对人世间看开许多,索性修道去了。父亲孝顺,也陪伴祖父而去,已经十余年不在家中。如今,是四叔当家。”

老镇国公一共四个儿子,死了两个,一个又跟着修道,只剩下不太聪慧的幼子支撑门庭,所以镇国公府虽然还是国公府第,却跟十几年前大相径庭,已经失了权势。

兰山君闻言默不作声。她当年也被这般告诉过祖父和父亲修道的缘由。但后面长大一点,不用别人说也能揣测出背后的真相:父子俩纸上谈兵,能力不够,导致太多人死去,陛下也护不住他们了,所以才去山上缩着不出门。

且她还知晓,因着这场战事,曾经作为叛乱之地的蜀州学子在洛阳也并不受重用,如今的内阁之中,没有一位阁老是蜀州人。洛阳重要官员,也没有蜀州人任职。

就连她——因是蜀州长大的人,官话带着浓浓的蜀州音,又爱吃蜀州的菜肴,举手投足一股蜀州人的习性,便成了许多人不喜欢她的缘由。

其中将厌恶表在脸上的就有她的祖母镇国公老夫人。

当年,她刚回去,祖母对她还算是宠爱,但随着她一口蜀州口音改不过来,便成了罪过,稍有不顺心,就罚她跪在院门口读孝经。

她最初那般的性子怎么可能跪?直接撂挑子拎了杀猪刀就要回淮陵。又被母亲劝回来,后来也不知道劝了些什么,她又跪了下去。

这么一跪,就是两年,直到她出嫁。

所以,其实细细想来,她跟镇国公府一家子人关系不好,实在是事出有因。

她摇摇头,不再去想,准备回房中休息,结果刚要转身,便看见一人牵着马从风雪中而来。

他走得极快,不过几瞬之间,便到了屋舍外的马厩下。

此时将近薄暮,驿丞刚要下值,瞧见还有人来,心中暗暗叹了一句晦气,又不得不扬起笑脸过去。待问了名姓,官职,立马恭恭敬敬的:“原来是淮陵知县大人,这段日子邬阁老的信送来三四封,就等您来取了。”

郁清梧一身堆着积雪。他脱了披风,积雪瞬间抖落一地,笑吟吟的道:“多谢大人了。”

又笑着说:“今日风雪大,怕是不能行了,恐要在驿站中住几日,得劳烦大人操心。”

驿丞客客气气的,“如今才十一月,不是年关,里头空得很,只有镇国公府的少爷姑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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