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先前不搏命,此刻为了十棍竟然怒不可遏……金七言轻咦一声,刚想加重责罚,第一辆马车中传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是平静:“是定南县的猎户吗?带着,我路上问话。”
金七言身体一松,“领命。”
,他对杨玄说道:“跟着,但凡脱离车队,格杀勿论!”
“杀人偿命!”
杨玄嘴硬不服输,但心中有些发憷。
这群人看似平静,可眼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杀他如同杀一鸡。杨玄一直往来于村里和山里这两个点,见过所谓的贵人就是村正杨启元。张启元看似威严,可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也怕晚上被人套麻袋,所以无故责罚这等事儿是没有的。
他们是什么人?
杨玄被迫跟着,“我要去长安。”
金七言淡淡道:“我们便是去长安。”
这样啊!
杨玄摸摸怀里,最后的家产都在那里,心中涌起希望,“那……能给我些热水吗?烧水的时候多烧一碗就是了。”
这人竟然顺着杆子爬……金七言的眼皮子抽搐了一下,“热水不用给钱。”
杨玄大喜,凑过来问道:“热水不用给钱吗?那……干饼子呢?”
,想到自己带着十多个干饼子,足够吃五六天,他就觉得自己太贪婪了,有些赧然,“我还得去买饼子,嗯嗯……你们不许我离开车队……”
金七言的面皮有些发红,“给你。”
杨玄眼睛都在发亮,“能便宜些吗?”
金七言回身,“不要钱!”
王氏的产业庞大无比,哪里会差什么饼子钱?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他浑身颤抖,那些大汉面色古怪,像是在忍笑。
金七言走到马车边,低声说着。
车里的中年男子平静的道:“普通人也就罢了。”
随着这句话,杨玄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杀机在缓缓消散。
下午,车队在一处荒原停下。
金七言带着人整理宿营地,杨玄蹲在边上愁眉苦脸的,扯着地上去岁残留下来的枯草,不知自己该不该去提醒他们。
“少年人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中年男子走到了他的身后,一身简单装束,但却隐隐透着贵气。
想到能有不要钱的食宿,杨玄起身行礼,诚恳地对自己的金主说道:“我以前饿坏了就想去寻东西吃,若是装食物的房间被牢牢锁住,我便会想尽办法进去。可当时房间却开了个口子,我兴高采烈的进去,结果阿娘……”
我不该叫王氏阿娘……杨玄心中又生出了矛盾,“阿娘就守在里面,一顿棍子让我此后再也不敢靠近那间屋子……”
母亲为何这般对待儿子?难道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中年男子哪里知晓这等普通人的烦恼?他负手看着斜阳,平静的如同斜阳下的远山。
杨玄看到那辆一直没动静的马车动了,两个侍女站在车边,掀开车帘……其中一个侍女回头,不屑的道:“转身!”
杨玄慌忙转身,就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
“二叔!”
本想问话的中年男子回身微微一笑,“先歇着,晚些就用饭。”
是个贵女啊!
杨玄赶紧避开。
金七言过来了,行礼道:“二郎君。”
中年男子缓步而行,金七言跟在身侧。
“我此次出行,长安城中知晓的人不少。王氏手握矿山,淳于氏打造兵器,这便是珠联璧合,可如此产业也引来许多觊觎。想给王氏一击的人不少……”
金七言低头,“这一路遭遇了三股刺杀,不过都不足为虑。想来那些人也是跳梁小丑。”
“所以你布置营地便轻忽了吗?”
中年男子的声音很轻,却恍如惊雷般的在金七言的耳畔回荡,他惶然,“小人不敢。”
中年男子目光扫过右侧,见杨玄站在那里帮着卸东西,“营地四处封闭,若是有人想冲进来,你可能猜测到他从哪边,用什么法子?”
金七言摇头,“不能。”
中年男子叹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开个口子,夜里令人在口子后面设下圈套……人呐!便是贪婪之辈,有现成的口子为何不走,偏生要从麻烦的地方想办法?这便是人心!”
金七言身体一震,“二郎君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