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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妖魔们又或者道门长老们想将青蚨抓捕到外界。

正如苏长林曾在某些道门人士给沈星河下药时暗中下手那般，他也同样在利用小辈们进入九天炼从而陷害沈星河的事件中牵线搭桥。

上辈子的苏长林用凌月络仓皇逃走时留下来的东西伪造了证据，假意让其他长老觉得九天炼里有青蚨族群。之后再引导他们对外放出风声，引诱其他魔修妖魔前往九天炼。

那时的苏长林其实并不知道九天炼里真的有青蚨的族群，他之所以会伪造这样的证据，也只是想一石三鸟。

一来他知道凌月络进了九天炼，但九天炼七年才开一次，乃是世间凶险性第二的秘境，他断不会孤身一人轻易冒险。

那时道门尚未彻底拍板沈星河进入九天炼，青蚨族群的价值足够让本就倾斜的天平彻底倾斜，而沈星河进入九天炼，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二来道门陷害沈星河的计划暗中敲定后，他不认为仅凭道门茫然无知的小辈们以及他看不上的蠢货就能轻易得手。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沈星河在九天炼保驾护航，青蚨在人们心中的价值就会远远超过九天炼的危险。灵宝加上青蚨族群的双重利诱，被引诱的妖魔越多，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可以在背后轻松隐身，坐收渔翁之利。

苏长林的想法并没有错，甚至上辈子的事情发展比他想的还要好。

知晓此事的长老跟妖魔们相互勾结，密林以后就开始化整为零，掩人耳目。又因为九天炼关卡众多，青蚨族群不在前几关也不会让人过分怀疑。

跟这辈子一样，上辈子的苏长林进入风月关的第三天夜里，凌月络找上了门。

那时的苏长林并不知道沈星河因为在无妄城受了伤昏睡过去，突然看见有人闯破沈星河的禁制吓了一跳。

他认清那是凌月络时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发现了她腹中有孕。

再后来，他将她全身的血肉都涂在了自己的本命灵器上。

苏长林自认为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既然他留不住活的，那不如就留死的。

更何况青蚨本就该是这个用途，凌月络是，她肚里的孽种也该是。

青蚨向来对同类有所感应，凌月络的血肉气味很快就遍布整个风月关。

整个城镇的动静自然惊扰了本就在寻找青蚨的妖魔们，于是上辈子从昏迷中醒来的沈星河又面临了一次选择。

沈星河能够限制想对青蚨动手的人，却不可能抹平青蚨积累数百年的恨意。

被外界之人斩尽杀绝到不得不躲进九天炼的青蚨，在又一次遇见被涂成血沫的同族后，不会将沈星河等人跟妖魔们又或者是苏长林分开。

他们只想死战，宁愿同归于尽又或者全族灭亡，也不肯放过一个，不死便不休。

无论选哪一方，争斗必起，最后的结局也只会有一个，青蚨必定灭亡。

而从头到尾除了弱小以外，没有任何错误的青蚨，在沈星河眼里，本是不应该灭亡的。

“我那时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星河陷入了回忆，“直到霍云生死去。”

顾久思记起，不久前在山林中听到的许真棠跟杜雁云的谈话，“霍云生是她的丈夫。”

“是”

，不知为何，沈星河轻叹一声，“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记得凌月络存在的人。”

沈星河比谁都清楚带着恨意活下去的煎熬，上辈子自然不可能做得出带着所有人离开，徒留青蚨被恨意灼烧，孤注一掷冲出外界自取灭亡的事。

他只能在两方争夺起来之前施下禁制，限制住他们所有人的行动。

同时，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只是权宜之计。青蚨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们这些从外界来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死尽，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抹平他们被血肉重新提起的数百年哀恨。

可苏长林该死，对青蚨动手的妖魔们该死，参与其中的道门长老该死，那些年不过二十的小辈们又何至于死？

他也知道，他想不出任何能够解决的办法。

上辈子最后的转机，是霍云生不知为何冲破了禁制，跟苏长林同归于尽。

“霍云生死去以后，我抹去了凌月络存在于他人脑海里的记忆。”

那时的沈星河尚且无法做到抹去他人的因果，无法将一个人的存在从世上彻底抹除，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抹除其留存于他人的记忆。

世上依然有凌月络存在的痕迹，有她留下的一点一滴，只是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

没人有记得凌月络，沈星河就能保全青蚨和小辈，哪怕那只是可笑的粉饰太平。

可沈星河没有在霍云生死去以前用这个方法并不只是因为粉饰太平的可笑，而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真正能够被抹去记忆的只有不在意凌月络的人。

将凌月络放在心里珍之重之的人，任凭如何作为也不会忘记半点，只会带着自己独有的记忆跟抹去记忆的力量做对抗，靠着像疯子一般跟旁人指认她存在的痕迹茍活。

永不被理解，直至死去。

沈星河见过那副模样，也看得出霍云生眼中无法掩盖的死寂和痛楚，自然不肯在万不得已时，让还活着的霍云生经受那种惨烈的未来。

只是上辈子的他后来也没想到，还有一种痛苦，是除了记忆，没有任何痕迹……

好乖

荒漠里的夜空遍布星河。

顾九思抬头看了一眼，又望向沈星河，忽地说道，“沈星河，我在这里。”

他这话说得突兀，沈星河难得愣了下神，竟也没能立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