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也能像我们一样上台面?”
“唉,人家爷们儿乐意……”
碧好执筷子吃肉的动作一滞,心道:在说我?
说就说呗,反正肉还是香的,她继续吃。
那边又有声音:“好像突然就被迷住了,以前从未听过他接触女人。”
碧好翻翻眼皮:真在说我?
她看着面前的一碟拆骨鹅掌,眼神顿住。宴席上这道菜估计是没人吃的,因为贵妇贵女们注意仪态,谁会啃这个。
可是她真的好想吃啊,怎么办?
“肯定是个狐媚子!”
那边又说。
碧好顿时有些火了,当着她的面还敢说那么大声?
她就是个狐媚子怎么了,她就有本事能把一个从来不好女色的男人弄得五迷三道,这又怎么了?
等李漠当上太子,继承皇位,凭她的资历怎么也能混个四妃之一,到时这些人进宫都得殷殷勤勤地拜她呢。
在心里嘀咕完,碧好有种豁出去的**,连夹两个鹅掌放在自己的菜碟,吃!
彼时,那些声音都停了。
碧好用好饭,用湿帕净了手,离了席,独自来到后花园走走。
迎面碰上一个带着两名丫鬟的单螺髻娘子,其生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窈窕细腰善舞,藏在一袭石榴裙摆里,一转身,裙裾扬开,色如春晓,真真是个符合本朝男子审美的绝色纤细美人。
刹那间,碧好也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些妇人所说的人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这一位。
碧好在前世也见过她,她叫林觅,是朝阳公主驸马爷刘正阳的妾。
刘正阳出身皇都最大的商贾之家平阳侯府,一朝被先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朝阳公主相中,先皇便赐了婚,将公主下嫁于他。
婚后,刘正阳没有拜授官职,他继续低调地经商。后来公主与一个面首相爱,公然提出“平夫”
制度,像纳平妻一样,她想纳一个乐工出身的面首为平夫。这在本朝可是第一例啊,先帝就被她惹怒了,罚了她禁足数月。
不久后,先皇驾崩,老三李枞继位,老四雍王崛起,而失去了父皇的庇佑,作为废太子胞妹的朝阳公主,她料到了自己将来或许没有好下场,就在一个夜晚,未满二十的她用白绫悬于梁上,缢死了自己。
她和驸马刘正阳没有生育孩子,她死后,刘正阳一直沉郁,面上总是沉默苍白的。他也一直没再娶,连有女人的边儿都不沾,直到纳了这林觅为妾,成了专宠。
林觅,表面身份上是寒门小官笔帖氏家的姑娘,实际上,她是一个罪臣之女,家族已经沦陷。笔帖氏不过是刘正阳为爱妾买来为掩人耳目的身份。
碧好从来不以出身高低看人,她自己也是出身低的,又和林觅同个姓氏,而且她知道,驸马将来会和李漠结盟,因此她眼下看着林觅,倒有些想要交好的冲动。
然林觅停下脚步,也在打量眼前的人,见其粉面朱唇,肌肤微丰,丰盈却不见肉,亭亭玉体冰清玉润,安分随时。这等妙曼丰姿骨肉,应当就是雍王世子家的林姨娘了。
“你是?”
两位美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笑。
“妾身是刘府里的姨娘,母家姓林。”
“妾身也姓林,是雍王世子的姨娘。——林姨娘,有空一起去赏花吗?”
林觅含笑点点头。
两位林姨娘一见如故,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已经聊成了好朋友,分别时还拉了拉对方的小手。这让其他贵妇看在眼里便是: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两个姬妾,像她们这种人也就只能和同样的人交好!
不过,这两个可都是绝色美人啊,单个往那儿一站,她们的男人都频频回首偷看,现下还成了一双!不成,她们要看好自己的男人才行……
回荔园的马车上,李漠有些倦了,把头歪在碧好身上小憩。碧好搂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驸马爷家的姨娘?穿石榴裙长得特漂亮的那个。”
李漠本就不喜欢赴宴,以往都是来一会儿就走,但今儿个是为了陪小娘子,他便牢牢坐了下来与文逸等人喝酒看戏。身上酒味还飘着呢,头脑略微也有点晕眩,懒懒道:“没见着。我能在你跟前看别的女人?”
碧好嗤笑,“我又不吃醋,懂得欣赏美也是一件好事啊。”
李漠不屑道:“看不见。”
“那你说,驸马爷喜欢她什么呢?”
“……”
就不能不说话,静静地陪他一阵?
不想小娘子还不乐意了,推推他,“你这人,怎那么无趣呢?聊四书五经滔滔不绝,一问起别的事来,就不爱理人。”
她掀起车帘看了看,又道:“陪我下去逛逛,买点东西好不好?”
李漠抬起幽深眼眸,顿了须臾,遂弯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