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无语,当时我为什么选择闭口不提,竟惹来今日之祸。现下,我已是后悔莫及。
四皇子将心痛的神情隐去,只留一份寒意,“不止此事,齐暗生藏于恒亲王府且被杀的事,你也知晓吧?”
我未说,三皇子倒将事情跟四皇子说了个清楚!想起那日临走前,三皇子还刻意说了一句,“希望四弟不会怪罪于你”
。今日看来,当真是应了他的预言,掉入了他的陷阱。
见我未答话,四皇子只当我是默认了,更是寒言道:“你若是对我有一丝情意在,也断然不会对我隐瞒此事。”
“我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踏入这些纷争里。”
我无法辩解,只得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四皇子冷嗤一声,“是你不想踏入,还是心向他人?”
他是深信了我与三皇子一心了吗?我急躁道:“我心向何人?你不要听信千莫奕的片面之言!”
四皇子不屑地摇了摇头,眼里的失望与冷漠纠结着,“不是什么片面之言,是我命人查出来的事实。”
“那你便说说你查出了什么事实!”
只有了解到症结所在,才能尽快将误会解开。
四皇子背过身去,似乎不愿与我再面对面,“你心知肚明。”
“我承认,我没有对你提起此事。当时我只是想着人既然已经死了,提与不提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
四皇子语气里含着讥讽意味,“你难道不知,千莫奕便是将这具死尸交给了曲征,换来了他的官复原职!”
原来所谓曲征缉拿了要犯立了大功,不过是坐收了三皇子的渔利罢了,而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早就筹谋好了的!枉我还曾以为他是为了救我才杀了齐暗生,真是可笑!
看来,确如三皇子所言,我是要死在自己这颗善心上了。
我突然感觉身心俱疲,有气无力地对四皇子说道:“我若说这背后的阴谋我全然不知,今日的结果完全有悖于我当初的决定,你可信我?”
“信?”
四皇子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里流露着一种疏离,“我自然信你。”
我心中一喜,禁不住弯起了嘴角。只是四皇子接下来的话,将我尚未绽开的笑容摧毁殆尽——
“可我待你如此,却为何换来你此等凉薄!”
我怔住,“凉薄?四皇子认为我没有告诉你齐暗生之事,便是凉薄?没有助你击垮二皇子三皇子一党,便是凉薄?可这权谋算计与你我的情意何干?”
四皇子与我冷冷地对视,“没有忠心,何谈你我的情意。”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差点说不出话,“四皇子的意思是,只在意我对你的忠心,而非情意?”
他一直以来将我当成什么,应该忠于他的部下?实现他野心路上的一枚棋子?
四皇子闭眼不看我,“至少,你对我并不忠心。”
不忠心?原来与他谈情的前提必须要忠心!可这忠心不是情感上的忠诚,而是被利用的甘愿!
我恍然大悟,万千思绪骤然盘旋在胸口,如狂卷风般越旋越大,似乎要撑破胸膛将其当成宣泄口。
我忽觉意冷心灰,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当初四皇子明知道千莫奕钟意我,却还是允我常去恒亲王府。敢问四皇子,您做的又是何等筹谋?莫不是将我安插于此,帮你刺探齐暗生的消息吧?你早就猜到迟迟抓不到的齐暗生很可能藏在恒亲王府里,所以下了这一步棋?”
四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默不作声。
好,默认了。我忍不住嗤笑起自己的天真来,这里从未有什么真心实意,只是我不曾想到它会是这般黑暗入髓。
四皇子靠近我,冷冽的脸上结了一层寒霜,“如今这结果令人失望,你——”
“是啊!”
我忍不住打断他,“如今事与愿违,四皇子便将所有过错都怪到我这个不忠心的棋子头上了。是我,让四皇子失望了”
手指无意间触到那香囊的一角,我禁不住一哆嗦。就在方才它还给我带来无尽的甜蜜,短短半个时辰后,触手的已是彻骨的冰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便是眼前这个冷酷无情、居心叵测的男人带来的。
原来四皇子与三皇子都是同一路人而已,利用善心,利用情感,皆是毫不心慈手软。只不过,四皇子利用我的理由更冠冕堂皇罢了。如今回头看看,更觉自己无知可笑。
这世界的人皆怀揣野心,抛弃出生就有的兄弟亲情都不足为奇,更遑论半路才来的可笑爱情!也许,我终是不该来到这样的一个时空。
罢了,他要的是我的忠心,我给不了。我要的是他的真爱,他也给不了。所有期待不过是美梦一场,如今梦碎了,该醒了。就当是上天为我安排了一次错误的旅程,我该回去了。
颓然转身,没有告别,我不屑再与他说一句话。
“尘儿——”
他出声喊我,声音里混杂着不分明的情感。他第一次如此叫我,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我停下脚步,等着,可他终是没有了下文。
我还在期待什么,那声“尘儿”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茫然走着,任泪水洒落一衣,这时我才感觉到来自全身各个毛孔的疼痛。前臂处的痛似乎贯穿到了四肢百骸,心里的痛仿佛渗入到了五脏六腑,如此内外交织,折磨得我难受异常,恨不得钻入地底阴暗无人的角落,胡乱捶打着大地,无所顾虑地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