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吃食,魏蔺便振作了精神,连忙道:“我这茶是才泡的君山银针,你也算是来对了时候。”
一老一少志趣相投,聊到兴头上自然忘了时间,转眼便是午时。
“再有两月便是会试了,你平日里功夫下得足,例如经义杂文的我倒不担心,想来你十三岁乡试那年便将这些背得滚瓜烂熟了,”
魏蔺捋了捋胡须道。
当年苏州乡试出了个少年解元,地方的审核官员见他年岁实在太小,不敢贸然定了位次,故呈至中央审核,而当年审核顾望之试卷之人,恰恰就是他。
这孩子虽策论写得中规中矩,明经却实在是好,字字句句,分毫不差。
“先生是同我有指教?”
顾望之拱了拱手问道。
“如今朝堂,素来是摄政王和官家各执半壁江山。而这科举,也不外乎如此,”
魏蔺眯了眯眼,解释道,“历年都是都摄政王把持会试,官家亲选殿试。一般的考生倒也罢了,自有摄政王手下之人定夺优劣,可你若是心中有把握挤入前十甲,那这试卷便是要由他亲自过目审批的,就该用些心思了。”
顾望之抿了抿唇,等着魏蔺的下文。
只见他微微叹了一声道:“赫连玦学的是制衡八方、拿捏人心,能申管晏之谈,可谋帝王之术。旁人看他独权善专,以一人之言而定天下之事。孰不知若细细想来,便可现他行事虽狠厉诡谲,却每每都能击中要害。”
“想他人之不敢想,为他人之不敢为,比寻常之人都看得更深,思得更远,这正是你们之间最大的相似点,”
魏蔺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此次会试,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提笔成为你自己。”
顾望之一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微润:“望之明白。”
待得顾望之回府,已过未时。
她刚下了马车,便见春心前来相催,只说是方家祖母携着阿瑶夫妇早就到了,如今在内堂同老太太说话。萧家兄弟二人先她一脚也到了,还是随着沈小公爷一起来的。
主君主母一下子照料不过来,正要派了小厮去催她,赶巧她便回来了。
自他们入京以来,府中还从未同今日这般热闹过,顾望之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望哥儿来了?”
老太太见着顾望之,连忙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来,到祖母身边来。”
顾望之行过礼,便顺从地走了过去,落座在老太太身边上。
“望哥儿果真是长大了,”
方老夫人打量了顾望之一番,笑道,“苏州初见的时候,不过还是个奶娃娃,如今却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了。”
“对了,还不曾介绍过,”
方老夫人拉过一旁的许铭卿,笑容又多了几分亲昵,“这是瑶丫头的夫君,许家许铭卿。”
“许公子,”
顾望之抬头,见面前一袭月牙白衫,气韵高洁的少年,起身作了一揖,淡淡一笑道,“大婚那日我也曾远远瞧见过一眼,铭卿兄容仪俊逸,气度华贵。同阿瑶更是如神仙眷侣一般,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