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阶微雪,温酒煮茶,亭外两人,抚琴者琴音渐起,舞剑者徐徐而动,而后弦陡然转急,挥剑而起,骤如闪电,习习生风;
亭内三子,两人饮酒而观,一人作画。
而后三刻,琴落,舞剑者停,画毕。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萧崇锦拊掌起身,接过沈景轩手中的剑道:“季阳你的剑法又精进了,剑中有肃杀之气,再配上大哥弹奏的《入阵曲》,似乎叫我当真瞧见了你上阵杀敌的模样。”
“在战场上大开大合惯了,如今舞剑反倒不趁手。”
沈景轩随手拭去鬓边的薄汗,又探头看向顾望城的画卷道:“倒是顾五,这丹青画的颇妙,细致传神,颇有几分吴道子的风范了。”
顾望城默了片刻,皱眉道:“却总觉得这画缺些什么。”
顾望之闻言,连忙凑去瞧了眼,勾唇笑了笑,便夺过顾望城手中的笔,大笔一挥便提了“高筵列绮馔,宾客如流云。舞剑万人却,谈兵四座闻。”
一句
“如此佳作,自然是缺了我的题字。”
顾望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甚好。”
顾望城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不谦虚。”
“小七素来如此,”
萧崇清笑道,“我们五人倒是难得聚的齐,我从家中带了好酒,今日定要来个不醉不归才是。”
自入朝为官后,几人忙于政事,朝堂之内又是风波不断,同今日这般相聚之景,似乎是许久未曾有过的了。
“阿望如今可是常伴君侧。我这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若是想见他一眼,可是难喽。”
萧崇锦饮了口酒,冲着顾望之挤眉弄眼地打趣道。
“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
萧崇清又不禁赞道,“听闻前些日子官家召集朝中重臣共议北漠边防一事,赫连玦有意出兵提拔杨公爷,却被阿望一句话堵了回去。此一计平息了战事不说,还行的是福泽后世之事,当真妙极。”
沈景轩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阿爹当时也在场,回来后对阿望简直是赞不绝口,顺带还数落了我一顿,直说我是个光会领兵打仗的莽夫,便是给我十个脑子也想不出这般好的点子。”
“打住打住!”
顾望脸顿时红到了耳根,羞恼道“我这点小伎俩尽被你们取笑打趣了。”
沈景轩歪着头,眉眼含笑,想到她在旁人面前清冷自持的模样,如今却这副羞怯模样,顿时觉得可爱极了。
“我说季阳,你的表情好恶心啊。”
萧崇锦颇为嫌弃地看着沈景轩。
“怎么?”
沈景轩一把揽过顾望之的肩头:“我欣赏我们家阿望还不行吗?”
他们二人素来关系亲密,众人知晓故而也不曾多想。只是顾望之不知怎么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只觉得耳尖比方才又烫了几分,连忙清咳了两声道:“我听闻今日大相国寺有庙会,我来京都许久还未曾逛过,我们一同去可好?”
萧崇锦素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自然乐得高兴,顾望城只说晚间约了工部几位同僚,便不去了。
众人入得山门看时,见古门高耸,梵宇清幽。当头敕额分明,两下金刚势猛。龙鳞瓦砌碧成型行,钟楼森立,经阁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