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秋原本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们同一组实验的师姐,蓝怜。
“怜姐!”
楚惊秋背着背包,冲着站在门口的蓝怜挥了挥手。
他在现实的大学时期,从来真正的感受过大学的生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下课立刻去兼职,加上被针对、欺辱和霸凌,他根本不敢和人多说话,每次月底在手机上那一叠叠医用缴费通知单,压得他喘不过去。
他曾无数次想要轻生,站在了天台上,看着高高的楼层,他脚步虚浮,只要跳下去就解脱了吧,就不会在这么辛苦了吧。
可是楚惊秋不能这么做,爷爷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他了,他死了,谁来给爷爷治病,眼前闪过母亲被癌症折磨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躯,母亲拉着他的手,病入膏肓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费劲全部的力气在他的脸上抚摸着,彻底合上眼的那一瞬,眼角落下的泪水。
他要好好活着,好好挣钱,给母亲换一个大的坟墓,不能让母亲埋在老家山上的用小土堆砌成的坟墓之中。
所以真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穿书的时候,他其实内心里是庆幸的,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他是不是,也可以再次重享自己的人生,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他在大学时期,从来没有参加过活动,没有迎新过,更别提参加老师课题组的项目了,他的导师项目里面大多都是研究生,他这个本科生能进去,是莫大的荣幸了。
楚惊秋担心自己做不好,因此在来的路上,手指一直不安分搅动着自己的衣角,衣角全都被他弄起了褶皱。
他一直在路上细想着,进去实验要做些什么呢,他真的可以做好吗,师兄师姐会不会喜欢他?导师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导师是和霖育介绍给楚惊秋的,在大一时期的楚惊秋在这个老师手底下打杂过,拿着一个月几百的工资,够了他的生活费。
但那是原本的楚惊秋,并不是现在的楚惊秋,他总归是紧张,内心忐忑不安的。
“别紧张,小秋。”
蓝怜和楚惊秋是在一次救助流浪猫行动中认识的,有着共同的话题,蓝怜开朗活泼,既便是沉默寡言的楚惊秋在面对蓝怜的时候,也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蓝怜知道导师有意思想让楚惊秋也一起加入实验组的时候,可别提多高兴了,特地早点来门口等着楚惊秋。
“今天只是来组里呆一下,没有其他的事情。”
蓝怜瞧着楚惊秋紧张到不断眨眼和吞咽的动作,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不安的看着周围这陌生的环境,她心尖软了下来,“认一认师兄师姐,他们都很好相处的,别害怕。”
也许是蓝怜温和的声音让楚惊秋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会儿,紧攥着衣角的手放松了一会儿,楚惊秋想了想,询问道:“怜姐,实验课题组能大致解释一下吗?”
他们的专业相差有点大,实验课题组晦涩难懂的名词对于楚惊秋来说,实在是有些超纲了,因此他才紧张,怕自己在这个实验组里什么也不会,反而碍手碍脚的。
蓝怜难得沉默下,她在思考要如何和楚惊秋解释,她缓声道:“大概就是从某种动物身上提取液体,来转换成能量——”
“不过我们是和外面的厂商有合作,那边送来原料,我们进行提取加工,然后给他们送过去,进行大生产的规模。”
听起来神神秘秘的,楚惊秋心道,“听起来很酷的样子。”
蓝怜立刻皱起脸来,苦巴巴的哭诉道:“是吧,我刚进组,听起来也是这样,可是做起来根本不一样!产商给的原料我几乎没见过,真的是地球上存在的东西吗,这个项目存在很久了,但成品几乎没有。”
“我还问过导师了,我说费这么多的钱,搞一个几乎这么多年来都没成功过的实验,是不是为了拿资金挂名呢?”
蓝怜心直口快,她不想混一个学历毕业,她是真的从事相关的科研工作,导师听了没有责怪他,那双苍老浑浊的双眼在提到这个实验项目的那刻,里面涌动着疯狂,他摸了摸试管中流动着透明带着紫罗兰色的液体,道:“你没见过它成功的成品,那是一种——神明的恩赐。”
“……”
楚惊秋心里一紧,‘神明的恩赐’,他心头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好像是他无数次被抬上手术台,肚子被一次次的剖开,取出那一团团会蠕动的血肉,被‘实验人员’捧在手心,如神明般供奉。
那失真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着非人类的语言,但楚惊秋却可以听懂,它说:“看,这是我给予你的恩赐。”
“到了。”
蓝怜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里回荡着,打断了那似有似无的声音。
实验室旁边就是安全通道,绿色的光在漆黑的空间发着幽幽的光,给人心头一阵不舒服、异样,似乎下一秒那里就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的。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恐惧。
“怜姐,我真的可以吗?”
蓝怜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听到楚惊秋这样一句话,她的脚步一顿,手停在了实验室大门的把手上,她如木偶般缓缓回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挑染的蓝色头发散了出来,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似乎是山野之中发光的鬼火,“你是神明的恩赐,为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