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了。”
苏荷摇头,她轻声说:“我知道你想安慰我,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觉得……”
“我只是觉得,亏欠那孩子太多了。”
田椒说:“我反倒觉得您并不欠她的,您已经做到一个做母亲能做的一切。”
“我说点难听的话,您不是没有想过救她,甚至您一直都在为此努力,是顾含蓉无法放弃顾桁所给的一切,我承认顾桁的卑劣,并且痛恨这种卑劣,顾含蓉确实一直都在作为父亲的棋子活着,她的一生十分可悲,但这跟您没有关系。”
苏荷沉默了许久,才说:“有的。”
“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将她生下来……”
田椒打断她:“可是您有的选吗?”
苏荷苦笑。
是啊,当年,如今,她一直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桁想用孩子拴住她,怎么可能允许她将孩子打掉?
田椒握住苏荷的手,“苏阿姨,罪魁祸首不是您,您不应该谴责自己。”
苏荷哽咽道:“可是我……”
“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的女儿死不瞑目!”
她终于崩溃,泣不成声:“我明明没有亲眼看见她的死状,可那个场景就是莫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看见她倒在花丛里,浑身泥泞,脖子上是深可见骨的青紫勒痕,她捧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对我说,妈妈,我好痛啊,我好痛啊,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我想要救她的……我想要救她的……可是我……”
田椒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样子的苏荷,或许苏荷也不需要劝慰,她只是需要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容易。
顾训楹靠在门边上,表情有些烦躁,他摸出烟盒想要抽烟,但顾忌有女士在场,还是又将烟盒塞了回去。
“抱歉,我失态了。”
苏荷深吸口气,道:“你放心,我没有要自杀的意思,就算真的有那天,我也要亲眼看见我的仇人死去,才会闭上眼睛。”
田椒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
苏荷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你自己相信这句话吗?”
田椒一愣,点头:“相信的。”
苏荷拍了拍她的手,说:“只有心存希望的人才会相信这句话。”
“……而我,早就是枯木死水了。”
田椒有些难受。
苏荷的一辈子都被顾桁毁了,如今顾桁又毁了顾含蓉的一辈子,饶是如此,顾桁竟然还苛求苏荷爱他。
这种站在高处太久的人,或许早就灭绝人性了。
“好了,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苏荷站起来,她擦干眼泪,“我先回去了,你不要担心我。”
田椒还想说什么,苏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
她又摸了摸田椒的头,“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
田椒看着苏荷和顾训楹离开,忽然喃喃道:“明明她还活着,却浑身的死气。”
“或许顾桁死的那一天,苏荷也就死了。”
师颂说:“别这么悲观。你刚刚不还说,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