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受不了了。
***
谢家。
章明月挂上电话,转去餐厅收拾碗碟。
谢茉跟上去帮忙,旧话重提:“妈,您刚才提到白副市长,他这边有什么事了吗?”
“你那天跟我与你爸讲,你听到一些白国栋男女作风问题的传言,我这几年跟人稍微打探了一下,也听着些。”
章明月凑到谢茉耳畔,压低声说,“说他年轻时在这方面确实不检点,和当时他们医院的一个年轻小护士走得近,不过小护士不认,很快就组建家庭生了孩子,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之后,白国栋倒没再传出什么花花事来,又是十多年前的事,慢慢就没人再提了。”
章明月把碗碟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
谢茉把丝瓜瓤递到她手边,追问:“那这小护士现在在哪里工作?”
“该是还在医院,她那时的结婚对象就是他们医院的医生,姓徐,名字知情者也记不清了。不过他去山区参与山体滑坡救援时,意外身故。哎年纪轻轻的,挺可惜。”
章明月把洗涮干净的碗碟放在棉布上沥干。
谢茉唏嘘:“是挺遗憾的。”
稍顿了顿,她问:“那这护士再婚了没?”
章明月笑着说:“这些闲话不知道过了几道手,再具体的,给我透信那人也不知道了。”
谢茉略失望地“哦”
了声。
忖度半晌儿,她试探着跟章明月说:“妈,其实我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
章明月回身把端过装着剩下馒头的笼屉,严实盖上纱布,放进橱柜,闻言随口笑说:“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妈妈帮你参谋参谋。”
母女俩擦干手到客厅,谢茉抱着章明月的手臂,挨着她坐下。
她垂着眼睑,略赧然说:“我先前和白江河就差挑明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似被章明月含笑的目光鼓励,谢茉凝眉认真道:“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跟袁向红连结婚证都领了,即便袁向红使手段逼婚,可是以白副市长的能为手腕,倘是不乐意,这婚断不能结得这么快,所以,只能是他本身便赞成这桩亲事。”
章明月不禁怔住,而后眼中神采一划,不由地点头。
“端看白副市长的生平履历,便可推断,他对仕途有极大的野望,甚至不乏钻营投机之举,由此可知这人必是势力的。”
章明月笑而不语,目光却亮得惊人。
谢茉偏头看着章明月,说:“既白副市长并非高风峻节,大公无私之人,那么他放弃我,而选择袁向红就不合理了。”
“功利一点说,袁向红她爸只是一个大学后勤主任,虽有一定名望,但于白副市长的助益微乎其微,纵使袁向红她爷爷在省里现今身居高位,但一是他人已临近退休之龄,而爸爸正处壮年,事业进入急速上升期,是中央党报都点名夸赞过的政治明星,不出意外的话,前路定比袁老爷更高远。白副市长能有今日地位,定不会短视到看不透这一点。”
“所以,”
谢茉平铺直叙,“一定是在更大的利益驱使之下,白副市长才做出这般看似不合理的选择。”
这也是谢茉近几天琢磨出来的。从结果倒推,多来几回,总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鉴于谢济民对捕风捉影传闻付之一笑的态度,章明月显然是更好的影响对象。
她会把她的话放心上,并付诸一定行动。
因此,谢茉选择把她自己的推测对章明月和盘托出。
章明月做了多年的妇女主任,人脉遍布全市,在打探消息这方面比身居要职,万众瞩目的谢济民来得更不动声色和隐蔽高效,有她加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挖出白国栋掩藏在笑面之下的肮脏面目。
为了让章明月提高警惕,将注意力更多地投放于白国栋身上,谢茉将前世看到的事情,稍加改动讲述起来。
“这两天在单位听说了一桩发生在外地某县的冤假错案,说有人想整当地的一名官员,便举报他给特务露信,去他家一通打砸搜检,找到一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纸条,上面透露了一些政·府机密,全家当场被拉走,后来有人察觉不对劲,偷偷去比对笔迹,才发现纸条上的字根本不是那人的。”
轻轻摇了摇章明月略崩紧的手臂,谢茉眼含深意地说:“话说回来,白副市长个人作风歪了,这心术泰半不正。他能对枕边糟糠妻不忠诚,又能对僚属有几分仁义?”
“不要危言耸听。”
章明月虽如此说,但眼神无焦,明显陷入深思中。
“古人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茉低头,“妈妈我担心……”
此刻的章明月内心波浪掀天。
自齐老下放,她便担心老谢,而靖市近来的情势每况愈下,的确不容乐观,老谢会被那群豺狼虎豹盯上吗?
兴许已经盯上了……
章明月的心一沉再沉。
人无伤虎意,但要有打死老虎的能力。
确实得准备防范起来了。
她目光不自觉转向谢茉,对女儿真正刮目相看起来,相应地也生出了更多疑问……